啊……
又是一声惨呼,从后院传来。
不好,怕是秋先生有危险!
洛羽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对赵寒道:“没时间了,还请您让开。”
“我要不让呢?你吃了我?”
“你……”
洛羽儿实在弄不明白,这古怪的少年怎么回事。
她救人心切、也不多说,纤细的长腿一迈,绕过赵寒就往小门跑了过去。
赵寒好像还要上去阻拦。
身后,常猛突然捡起大刀,一指赵寒道:
“小子,刚才老子没留神,着了你的道。有种的,咱……面对面地来!”
哎,人蠢是真没药救啊。
赵寒缓缓转头,淡笑看着常猛:
“面对面来,你确定?”
“当然,”常猛仗着有刀,胆气又壮了,“小子,看我不……”
赵寒轻轻跺了跺脚。
呼……
一层微光隐隐生起。
木板地面咧的一声,裂开了无数道蜿蜒的裂缝,夜色中,好像一朵盛开的鬼花。
这可是用来做地板的硬木,和青石一般的硬,只是随便一下,就全部崩坏了。
这是何等的威力?
他脚下那层光,又是什么?
这青衫小子,他……真的是人吗?
常猛顿时想起了,刚才被这少年连摔三次的诡异经历。
一种莫名的寒意,从他的心头生了起来。
“小子,你……还敢乱动,看本校尉怎么收拾你。你听好,你等着,你别走……”
常猛把刀一扔,一溜烟跑了。
赵寒摇头一笑,脚底的微光隐隐退去。
这一下耽搁,小门外,黑夜无穷无尽,洛羽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
……
夜幕深重,洛羽儿跑在石道上。
秋先生他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石道两旁,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两尊护法天神的石像,手执兵刃、面目狰狞。石像的后方,朦胧的月色下,好像是一个大水潭。
潭水左侧有个黑影,一飘一荡的。
“秋先生,是你吗?”洛羽儿小心靠近。
那黑影一扭头:“正是。是……羽儿姑娘?”
这声音,是秋先生。
“令尊的画找到了吗?”洛羽儿问。
那黑影果然是秋生:
“没有。说来惭愧,人命关天,可在下刚才却只想着,字画这些身外之物啊。”
洛羽儿安慰了几句,就四周看了起来。
夜很深,潭水黑沉沉的一大片。
她问那富商夫妇和害人的文官,都去哪里了。秋生说,刚才还听见他们在水里扑腾,现在不见动静了。
虽然那对夫妇很讨厌,可毕竟是两条人命,秋生又在请求,洛羽儿就提起灯笼要去潭边找。
“小娘子,夜间乌漆麻黑,本校尉陪你去……”
黑夜里,常猛追了上来,要抓洛羽儿的手。
秋生连忙挡着,连连作揖。
常猛看看他,又看了眼洛羽儿,神色忽然有些怪异,让开了。
洛羽儿懒得理那种人,走到了潭边。
夜深,潭面像一块漆黑的铜镜,萦绕着一层浓雾,看不清水下的景象。
“秋先生,刚才他们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她问。
"好像,”秋生道,“是在潭水中央。”
洛羽儿往前挪了几步,半个身子几乎悬在潭水上空,灯笼一照,水底稍微清楚了起来。
潭水下,都是些水草,没有鱼虾。
可平常的水草都是散乱的,而这潭里的水草,却很规矩地绕在一起,织成了个长长的方形。
像个棺材。
棺状水草的中间,好像还躺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大仔细。
“看见他们了吗?”身后,秋生问道。
“还没有,秋先生,我……”
呼!
一阵狂风,洛羽儿一下没拿稳,灯笼掉进了潭水里、被风一吹,往潭水中央飘去。
余光照着,依稀可见棺状水草的中央,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个人的身体。
灯笼慢慢往前飘着。
渐渐的,看到了一双脚,穿着双布靴。
身上,一件布衣长衫。
头上,那张年轻的脸,五官分明、两眼紧闭,脸色白得吓人。
这长相,这不就是……
站在自己身后的,秋先生吗?
洛羽儿脑门突然一阵发凉。
就在此时,水里的白衣书生突然睁眼,一下窜出水面,两只湿漉漉的手一把抓住少女的双肩:
“既然来了,还不下来?!”
洛羽儿大吃一惊,正想挣脱。
忽然觉得背心被什么使劲一推,整个人向前一扑,翻落潭中!
……
……
潭水很冷,冷入骨髓。
洛羽儿的脑海里,幻境不断浮现。
仿佛,那位还在牢里的父亲就在眼前,他满脸都是血,哭着朝自己爬了过来。
“爹爹!”
洛羽儿猛一睁眼。
眼前,千万道的黑气,织成了一团黑雾,将周围的一切都包裹了进去。
黑雾中,一只只血淋淋的断手挥动着,无数男女的惨哭声响着,凄厉、惨烈。
一个黑气萦绕的身影,飘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