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悠悠转醒的时候,众人已经在大门口站着了,宋泽抬眼一看,没有见到寒战的身影,不过瞄到了先生,略微定下心来,赶紧从张氏的身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向先生行了个礼,说道:“先生这七年来,待我如同亲子,教我识字读书,教我立人学道,我时常贪玩犯懒,先生也不离不弃,此次我离开南淮,欲回故土,在此拜别先生,先生之恩,永不敢忘!青城路远,先生切要珍重!”
寒涧看着她小大人的模样,哭笑不得,想起她虽有犯懒的时候,却襁褓离家,性格乖顺可怜,身体又时常染病,这些年自己还是没有照顾好,不由地心中酸楚起来。此次去青城,不知结果如何,但也求个问心无愧,不负重托了。
寒涧将她扶起来,一眼就看到她腰间挂着的玉瓶。
宋泽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昨日寒战送给我的。”宋泽摸了摸那块玉瓶,将腰间的另一块玉佩取下,正是她满月时爹爹送给她的罗生玉。
“只是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回赠的,只有这玉,是陪伴我多年的,爹爹说它可以保护我,是一块护身符呢。寒战既然要去青城,之后遇到的危险肯定比我要多,我想把它送给他。”
寒涧并没有接过来,他轻轻摸了摸宋泽的头,说:“可是战儿他已经启程了。”
宋泽有点伤心,总觉得就这么平白地接受了别人的东西还是不好,虽然当时想着不要白不要,实际上她只想看看那个是什么样的宝贝,并不想占为己有的,可惜之后便见不到他人了。
“你就别逗他了,阿泽,你把这玉交给先生,他自然会替你带到的。”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妇人,穿着蓝色衣裙,胸前绣着莲花图纹,正是先生的夫人,宋泽娘亲的手帕交,寒夫人祁忆雪。
宋泽落水醒来之后倒一直没有好好见过这位寒夫人,也不是寒夫人没有去瞧过他,只是很不巧,每每去见宋泽的时候,她都睡着,因此到了此时,宋泽才第一次把她的模样和脑海中的符号给对上了。
作为一个见过各种各样的美女的现代女性来说,也不得不承认寒夫人的美,光是那深邃的眼睛,淡蓝色的眼眸,眉眼间颇有一股异域风情在,要是在现代,宋泽铁定是觉得她是个混血儿了,只是已经生过孩子的人,却不想现代国外的人那般显老,还是犹如少女一般,若不是绾起了妇人头,便是说她尚在闺阁,也是信的。相比起来,宋泽的娘亲就显得清淡了许多,只能说清丽二字。
寒夫人接过宋泽手中的罗生玉递给了先生,又嘱咐了几句,后来又对宋泽娘亲柳氏说道:“可惜你家这个是个男儿身,若是个女儿家,那倒是与战儿般配得很,你看这玉佩都权当定情之物了。”
柳烟听手帕交这番话,心里想着,她未必是调侃这两个小公子,虽然寒战和宋泽是不可能了,但是寒家还有一个孩子,正是祁忆雪亲生孩子寒星儿。这些年来,两家来往书信中,祁忆雪没少透露出结亲的意思。这个事情寒先生也知道,只是关于宋泽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每次教导孩子的时候,都把自家孩子与宋泽分开,不让孩子之间有所接触。
“难得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情谊,待战儿学成下山之时,找个机会让二人义结金兰结为兄弟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这一路上,还有劳宋兄和宋夫人对雪儿多多照拂了。”
两家人相互寒暄,就各自启程了。
宋泽感觉还好,对南淮诚没有多少感情,因此也就陪着寒夫人伤感了一会儿就躺在马车上由张姨拍着睡了。
本来宋泽一直都有点晕车,坐在这古代的马车上却丝毫不感觉颠簸,行得十分平稳,这幅身子总是嗜睡得很,宋泽在车上的日子就一直睡着,等到终于到天心门的时候,柳烟抱过她格外心疼,觉得她不似一般孩童那样有生气,乖顺得过了头,想自家那个大儿子幼时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一大家子人老是要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就连去魔域那大公子都要跟着。
相比之下,宋泽这孩子早产出生就有不足之症,又被她服下阴阳丹,此丹自带三分毒性,一直以来她一直也没找到解药的配方,只能靠一般法子压着。柳氏想着她襁褓时就离家,一个人只能跟着先生生活,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悲痛,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等到终于到达天心门的时候,宋泽感觉仿佛把这一辈子的觉都睡完了。
她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她那位十二岁就跟随爹爹去魔域的便宜哥哥,宋棋。
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自带笑脸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十分欢快地跑了过来,半点没有世家子弟这个年龄该有的稳重或者迂腐气,整个人都是欢快的,张扬的。
“爹爹,娘亲,你们终于回来啦,我都想死你们啦。”宋棋简单的拜礼之后,明明是对宋氏夫妇说话,眼睛却左右乱跑,然后终于看到目标,对着宋泽吐了个舌头。
宋泽只好对他拜礼。
“见过兄长。”
“起来,起来。你就是宋泽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长得和娘亲真像,这么俊俏长大了天心城的姑娘们肯定得伤心了!”
“阿泽还小,胡说什么呢,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没个正行,让你给弟弟收拾个屋子收拾了没有。”柳氏赶紧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