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儿胆敢暗中下黑手伤害各家子弟,明儿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儿呢!”
人群之中,伤受的越重,脱口而出的话语越激愤。
“沈宗主!我儿自幼体弱心善,今日不幸被奸人算计,老夫实在痛心,恳请宗主准老夫去会一会那奸邪,替我家襄儿和在座各位出这口恶气!”说这话的是莫家领域管辖的郭家郭儒。
他口中的襄儿郭襄正是在易尧被救下来后第二个中招的,被硬生生的拍到墙上,肋骨断了四根,一头扎在怪石嶙峋的山壁上,脸大约也是毁了,凭良心说,倒真怨不得这当爹的义愤填膺。
“郭宗主说的是!我等也请命,愿一同前往,讨伐奸邪!”有同样遭遇的,还有近十家,听了郭儒的话,更是感同身受,一时群情激奋,场面有些混乱。
沈修自己也没料到,不过是照理想询问下取得些线索,怎么话题突然就变成了讨伐黎族了。
他本不是妄断的人,何况除了那些失控的蝙蝠再没别的证据,定死容易,求生难。况且,凡事太过明显必然有异。
黎族自入世,虽引得人心惶惶,但却没做过什么实打实的坏事,除了行踪神秘些,也没别的过失,怎么能因为忌惮,而如此草率的随便给人扣帽子?
这场混乱,要硬推起来,沈家作为主事人责无旁贷,若是换做别人,见有顶包的能把众怒吸引过去,十有八九会乐见其成。
但沈修不是旁人,沈家家训古朴端方,最是见不得祸水东引,看着底下人满脸真情实意的悲愤,他自然也明白,眼下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可明白归明白,胡乱揣测却是不可取的。
沈季承自然清楚父亲的所思所想,当下也不含糊,抱拳越众而出:“各位叔伯且息怒,可否听小侄一言。”
沈家长子沈季承,最得父亲喜爱,被视为这百年传承家族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选,他要说话,自然没有人敢说不想听之类的废话。
“沈公子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接话的是陈家家主启琛,面白无须,对比沈修的魁梧,看着很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是啊,沈公子聪慧,定有什么高见是我等一时疏忽不察的。”
这马屁拍的不伦不类,子凰斜了眼过去,说话的淹没在人群里,看不清是谁。
“小侄不才,说不得什么高见,只是有一事不大明了,少不得要说出来,向各位叔伯请教。”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周遭的人群,面带笑容,温善从容,相貌并不出众,可说话时的稳重和谦虚内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发光:“都说这黎族精通巫术,能与花虫鸟兽沟通,最擅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今次遇见的蝙蝠,并不是传言中受人驯化,而是用了这个。”
他凝了力,将蝙蝠脖子里的项圈凝出一层霜花,却不想很快就被项圈里的灵力吞噬,折射出一道刺目的红光:“小侄孤陋寡闻,从没有听过黎族的人还擅长用器,倒是听说黎族是不修灵的,若说是他们所为,那为何这项圈却饱含灵力。何况若真用了器,那这黎族也没有想象或者传言中那么神通广大。”
子凰暗暗点头,是了,黎族驱使鸟兽,用的是雅颂,那短笛只能引导,不能强行指挥,黎族所思所求都是本性,而那蝙蝠显然并不是这个路子的。再者,这项圈不说别的,只这其中凝聚的灵力就破绽百出,不是黎族能做到的。
一番话说的在场诸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有言淮对这见解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但碍于年纪辈分,只能略略点头,为沈季承这份不亲见不可信的态度表示赞同。
沈修见儿子几句话分析清了疑点顾虑,也很是满意,但场面话总还是要说的,毕竟别家孩子受了伤,若是不彻查必然让人心寒,以己度人,哪怕现在只得项圈这一个证据,也是非查不可的。
当下端出了世家之首的决断,三分同情七分公正道:“犬子见识浅薄,有些话说来无理,但这整件事疑点重重,不是靠情绪妄断几句就能解决清楚的。此事既出在比灵场上,那我沈家自然是要负责的。对此事,我们绝不姑息,一定详查,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罢又回头看了看儿子:“承儿,着人传周无忧,为各家伤重的公子一一诊治,务必要做到不留伤痕。另外下令开放库房,清点里面的一应药材,但凡诸家用的上的,无偿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