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把他送火车站,爸爸还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又从皮夹里抽了几张一百硬塞到了织风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织风在火车上一直想爸爸昨晚喝醉酒之后失态得说出口的那些“胡言乱语”。一直想一直想。
“爸爸是不是去过云城?要不怎么还知道月景山和古城庙。这两处地方他并没有去过。”
“古城庙老灵了是什么意思?他去求过什么吗?为什么他要去古城庙。”
“奶奶确实在他还未出生时就过世了。他为什么要提起奶奶?”
“他嘴里说的那个姐姐会是谁呢?死了?和他什么关系?有没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呢?”
“他哪里都不想去又是什么意思。”
织风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爸爸说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爸爸来过云城,而且明显不只是来过那么简单。然而,他并不能够串起爸爸说的那几句醉话。这其中的关联只有爸爸自己才知道。
他在意的是,爸爸嘴中的“那个姐姐”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如果是的话,那意思是他妈妈死了?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问过爸爸一次妈妈是谁,妈妈在哪里,可爸爸只说不知道,既没有表情,也不带任何语气。那也是父子俩唯一一次关于妈妈的问答。
织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怜孩子,可他不怪爸爸,也从来都很爱爸爸。
他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爸爸去过云城又怎样。谁人知爸爸嘴中的“那个姐姐”就一定是自己的妈妈。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从爸爸的那几句醉话中探究出个关联来。
织风觉得自己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但他就是无法不去想这件事情。无法不去想自己的妈妈。
寝室里打电话的打电话,看电子书的看电子书,玩儿手机游戏的玩儿手机游戏,洗漱的洗漱,串门的串门,织风一个人平躺在床上,仿佛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寝室十一点熄灯,许愿在临熄灯的前五分钟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俯下身子准备从床底下抽洗脸盆时,发现了织风的鞋子。织风和许愿是上下铺。织风睡上铺,许愿睡下铺,两支床摆在进宿舍左边靠窗的位置。
“织风,你都趟下了?火车不是刚到没多久吗?你洗漱了?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许愿伸手拽了一下织风的枕头。见织风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一脚踩到上上铺的栏杆上,然后看到两眼无神盯着天花板看的织风。
“没事吧你,刚来学校就这状态啊,你在想什么哦?”
织风还是没有回答。
“织风你真没劲!”
许愿从栏杆上下来,提着脸盆,哼着小曲去水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