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响三通,慕晓语懒散的从床上起身。筝伺候她更衣,穿戴整齐,慕晓语拿起宝剑,临出门前说了句:“你如果想走就走吧,我不会追究的。”
筝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慕晓语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慕晓语已经走出去百步之外,赶紧追了上去,问:“什么意思?你肯放过我?”
慕晓语仍旧朝前面走着,道:“当初是想给士族各家一个下马威,如今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如果你想走,我已经没有拦着的理由。”
筝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无话可说。
慕晓语道:“况且,留一个时刻想要取我性命的人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我很怕死,所以放你走对我们来说都是好的。”
筝沉默着,楞在原地好一会。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慕晓语给了她太多的惊讶。不论是她的才能还是胆量,都是独一无二的,跟在她身边,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半晌,自嘲一笑。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只不过是带走了随身的佩剑,还以一些杂记手稿。
白泽山早朝之后,白泽匆匆赶到神殿。花梨和苏柔都已经在了。
今天,是三族和谈叫停一个月之后首次再聚,花梨先开了口,道:“因东明突发事端,耽搁了和谈进程,本座为人族首领,也是和谈大使,在此多谢两位体谅。”
苏柔白泽各自回礼,和谈又继续。
大司徒下了早朝回府,见到女儿在院中独自惆怅,过去问道:“军中无事吗?”
筝点头,又摇头,道:“她放我自由了。”
大司徒楞了一下,又笑了,道:“看来一切已经是板上钉钉,和谈终于要有结果了。”
筝没有接话,默了稍许,道:“父亲,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司徒道:“你指的什么?”
筝道:“军师究竟何许人也?她能把苏柔带来有苏,其才能可谓举世无双士族叛乱,一心要挑起战端的主战派却毫无作为,这不合常理,王上没有追究连坐,这也不合常理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三族和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大司徒默然,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如今天下的形势我已经看不懂了。”长叹一声,又说:“以往,白泽山的日常事务由长老殿协同王上处置,可是大长老被罢黜之后,长老殿已经形同虚设,慕晓语掌握了兵权,对军队进行大力整改,名义上调兵需要虎符,但实际上各部将领听从的是慕晓语的号令,如果说还有人看得清,也只能是他们了。”
筝知道,大司徒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叹气道:“明日我能同父亲上殿面君吗?”
大司徒摇头,道:“不。军师既然放你自由,你就是平头百姓,我不能带你进宫。”叹气,道:“离开白泽山吧,去哪都可以,总之离开就好。”
筝感觉到了不寻常,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司徒道:“没有,已经不需要再发生什么了,军队掌握在慕晓语的手里,只要她跟王上同心,就一切都会顺利的。但长老殿是该要终止的时候了,它已经存在了太长时间,已经腐烂了,腐烂了的东西,就应该要被彻底的埋葬。”
筝皱眉,道:“我不懂父亲的意思。”
大司徒惨笑,仰面叹息,道:“你有婚约在身,却又沦为奴隶,士族之家,最看重颜面,这时候他们也在纠结吧,娶你过门,面子上挂不住,悔婚,又害怕我这个大司徒。所以,父亲对不住你,父亲只有对不住你。”
筝哽咽几声,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强忍住没有哭出来,道:“不,我不能走。父亲大人,女儿已经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这一次,就让女儿自己去面对吧,一切都让女儿自己去面对,你只要看着就好了。”
大司徒不太放心,道:“朝堂上的事情,士族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筝道:“我知道的,我知道该怎么做。”又说:“但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了,白泽山庞大的士族之家,应该很快就要消散了。父亲忘了吗,她拒绝了王上的封赏,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削除特权阶级的信号。”
大司徒叹气,道:“我也觉得士族的存在实在是个错误,但身为士族,要从此放弃拥有的特权,还真是不舍。”
筝道:“我倒是希望父亲能带头,只要父亲带头,想必能起到不少的作用,能少一些流血的惨案。”
大司徒沉默着,他是长老殿首席长老,也是三公之一,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舍弃拥有的一切并不容易。
筝也没有继续劝说,她知道那有多难。
她也不想再多做什么,她已经感觉很累了。
父女二人聊了很长时间,筝也终于决定好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