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会是她先提,她那样的没心没肺,除了赚银子对其他的事并不爱拟定计划,都是懒懒散散顺其自然的态度。
原想着他们之间订了亲,也不必太急了,等过一两年她性情稳定些,再由他说。
此刻,魏子规的心情是不错的,只是,这样不错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他挪了一下脚,踩到了一硬物。低头一看,他最珍爱的那只狼毫笔已身首异处,断成两截陈尸在冰冷的地上,而罪魁祸首逃之夭夭了。
是他忘了,她的脸皮厚如城墙怎么可能会不好意思,那是逃佚了。
子意知道他们要去清凉寺也要跟去,她见魏子规面黑黑,小声问珍珠:“哥哥怎么了?”
珍珠道:“你哥太小气了,我不过弄坏他一支狼毫笔赔给他就是了,他还闹脾气。”
她当初扒他裤子用的也是这个词,不过。魏子规道:“我生气是因为你那不端正的态度,弄坏了东西不是想着坦白道歉,而是掩盖逃跑。”
珍珠反问:“我若是坦白认错,你会不会不生气?会不会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夸我很诚实,因为我这种难能可贵的品德所以原谅我,循循善诱而不是板脸训斥?”
魏子规不说话,珍珠狡辩:“你看看,所以我不坦白是情有可原的。”
魏子规瞪她,她可真能颠倒黑白,敢情还是他的不对:“你不坦白难道我就不会发现就不会不训斥了么。”
珍珠嘟囔道:“至少能迟点看到你这张黑漆漆的脸。就是你小气,我要是弄坏的是子意的笔她绝不会生气的。”
子意点头,表示自己最大方了:“不管你弄坏我那多少支笔都没关系,全弄坏了都行。”
魏子规问:“她要是弄坏你的琴呢?”
子意急忙摇头:“琴可不得。”
“子意,你到底帮谁的。”珍珠扫了一眼:“于渐白不来?”这么好的亲近机会,她还以为于渐白定会跟呢。
魏子规道:“你和贾春沁打架的事闹得晋城人尽皆知,周国公亲自去了于府说是要好好管教女儿,婚事暂且不提了。于渐白就回去了。”好在当初两家只是口头先说,并未下聘。
珍珠道:“贾春沁的性子我也是领教了,于渐白若娶了,保准三天两头挨打,他爹娘估计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算是间接帮了他,得找他还这人情债。”
珍珠去大雄宝殿拜了佛,添了香油钱。她本想拦下一位相貌随和的小沙弥问问莫奕在哪。
魏子规道:“在后山。”
按着以往套路,珍珠还以为要见这种级别的高人,至少也得对个千古绝对或者猜个迷什么的,答对了才能通关:“怎么你知道。”
魏子规道:“你来之前就没先打听么,赵先生和莫先生二十年前便已是名满天下的学者。莫先生更是宝成十二年的状元,先帝为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择名师,原是选了莫先生的。谁料他脱去冠冕,留信一封,游历天下去了。”
珍珠好生佩服,好牛的履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是视钱财如粪土,功名如浮云。
珍珠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这位这位莫先生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魏子规道:“一年前莫先生回到晋城便在清凉寺后山的禅房落脚,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拜访,也有想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都铩羽而归了。”
珍珠好奇的问:“少爷,你不是最佩服这样的饱学之士么,那你来过么?”
子意道:“哥哥来过三次,不过恰巧莫先生都不在,娘说估计是哥哥和莫先生无缘。”
珍珠道:“我刚才捐了很多香油钱,这么满满的诚意,佛祖应该感受到了吧,就算我与那位莫先生也无缘,应该也能偶尔开一下方便之门,给我牵牵线吧。”
魏子规道:“你当菩萨和你一样见钱眼开么。”
穿过后山的小竹林,沿着小径走,珍珠见到了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前坐着一个男人,那狂放不羁爱自由的背影似曾相识。
珍珠对于长相好的异性,记忆力也会跟着提升:“这不是那个个性大叔么,原来他就是你偶像。”
魏子规也颇意外。
莫弈全神贯注的看着棋盘,似没察觉到他们。
珍珠心想高人嘛,总要讲些排场身份什么的,对于这种无声的考验,她完全可以站上一个时辰雷打不动,直到他喝完桌上的酒,先憋不住去茅房。
魏子规看了白子的走势,执起黑子下在棋盘右上角,截断了白子的攻势。
莫弈抬头看着魏子规道:“棋艺不错。”
魏子规作揖。
珍珠笑着抛出高帽:“哪里哪里,跟您比差远了。原来您就是莫先生,我们见过。我就说嘛,您身上透着那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就不是寻常人。”
莫弈笑,认出他们的声音了,他把棋子装回棋盒里:“你们是什么人?”
魏子规恭敬的道:“在下魏子规,是赵先生的弟子。”
珍珠道:“我叫高珍珠,也是赵先生的弟子。”
子意见他们报了名字,也跟着报名字:“我叫魏子意,不过我不是赵先生的弟子。”
莫弈道:“赵兄的弟子是不少,可也是精挑细选的,他素来不喜欢轻佻之人,觉得这样的人做学问不严谨。他什么时候竟改了收徒的规矩了。”
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珍珠想大部分的老师果然都比较钟爱魏子规这种看着就是规规矩矩踏踏实实的读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类型的。
珍珠并不觉得自己轻佻,只是活泼了点。
珍珠道:“我看着是有些不太正经,可我做学问的态度那可是一丝不苟的。莫先生,我想请您去教一群孩子学问。”
莫弈道:“你能绘得出井车,不是普通人,又是赵兄高徒,学识必然不低,怎么不自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