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工坊之内,陈闲坐在一旁,阿贵正在上头和几个头目说着话。
昨日一场大乱,死伤无数。
除却被那些入侵者杀伤的,还有死于践踏以及火灾的,如此零零碎碎得有十七八人。
陈闲看着坐在阿贵身边的是一个文士,据说此人乃是苏青的三公子,昨天便是他与孙二爷驰援来救。
这位名为苏彦昌的文士,今年已是三十有五,自琉球群岛回来之后,便逐渐接受苏青手中的人手,据说在家族之中地位颇高。
这个男人仿佛看到陈闲在看他,对着少年也是颔首微笑,颇为友善。
陈闲和他爹打过交道,知道的是苏青自来是一只老狐狸,他悉心调教出来的货色也绝非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在上座的还有一位孙二爷方面派来的汉子,看上去威武有余,同样是三十来岁上下,浑身都是腱子肉,恐怕练得都是横练功夫。
陈闲是个弱鸡,尤其天天招摇过市,就怕天底下所有人都想干掉自己。
本来想着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功夫,虽然搞不到什么北冥神功,降龙十八掌,但搞一套凌波微步总成吧?
结果偷偷了解了一下,如今的武功五花八门,但到底逃不过内功外功的范畴,但唯独一点所有的内功都是童子功,都是自三四岁开始便要练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可有一丝懈怠,练上数十年方才小成,之后便要依靠领悟。
谢敬本是个美男子,只是小时候练功缺医少药,把身子骨练废了,好在他自有一股韧性,虽然自己成了个肺痨鬼的德行,但功法却保留了下来,并且还更上一层楼。
陈闲看看自己,童子嘛当然还是个童子鸡,可毕竟不再年轻。
这个时候再去练练拳脚功夫也没什么用,他也就意兴阑珊,再也没有给谢敬说过这件事了。
不过,这种内功心法传授的条件极高,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几乎得知。
陈闲还想这世上怎么没多少高来高去的高人,想想倒也是理解了。
“沈主管,陈……陈小先生,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以工坊的势力,若是敌人来袭,恐怕会造成极大的破坏,我和孙二爷都准备派出我们手下的精锐护卫在此。”
沈清霜轻轻叩击着扶手。
陈闲反倒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两人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起来。
那个彪形大汉脸皮一跳,而后语气不善地问道:“陈闲何故发笑?我们所做的乃是正义之举,也是为了你们工坊好啊。”
陈闲摇了摇头,只是捂着嘴笑得开心,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此时就连苏彦昌的也皱着眉头,他说道:“沈总管,陈小兄弟是怎么了?”
一旁的段水流却先行开口:“陈闲是我师最为看重之人,同时也替我师执掌工坊,他做什么都是我师的代表,应当有其道理,苏公子。”
段水流是个憨人。
其实在陈闲的认知里,这人就和魏东河是一路人,他这人到底聪明不聪明,那可是个玄学。
但这人就一点外人看起来憨憨傻傻,但实际上却是一根筋,若是钻到牛角尖里了去。
比谁都要固执,认死理。
所有人乍一听,都用一种出人意料的眼神看着段水流,却发现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兄眼神真诚,仿佛说的是一件极为确凿的事情。
苏彦昌向来擅长与聪明人打交道,他在琉球群岛之后,回归江南与他打交道的都是些言谈各种机锋的角色。
可以说这样的交流每句话都有自己的道理,也有潜藏的意义,甚至在谈论的时候,一个词语,一个段落,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代表一些隐秘的信号。
但回到银岛之后,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到了这座工坊的时候,那个阿贵还是个聪明人,笑脸逢迎之下,倒是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在他心里,这个人是那么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