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谢家已加入了针对凌御风的追讨大军。另一边,从杭州再回到南京的长衫巾帮众,却因着一个光头老者,不得不暂时脱离那声势浩大的追讨。
数百年前,李白曾游南京,登凤凰台而作七言律诗: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诗而出,则金陵凤凰台闻名天下,多受追捧。
怎奈世事多变,百年时间一过,昔日的闻名遐迩也成了今日之断壁残垣。
李白所处之凤凰台不见了,凤凰台之名,却被附给了那个紧邻长江洲头的三角地带。
此处无台无凤凰,除一栋身长两丈的木质楼房和远处那一艘艘桅系红巾的运船,便只剩穿衣赤足的来往行人。
昔时的风雅去处,今也成了个满地金银的所在。
楼外立一尺长杆,杆系红巾,巾长六尺,风起时,红巾招展,直若一朵被浸染鲜血的红云。
此便是掌控着南京六成河运生意的长衫巾总舵所在。
不日前,此处还人声喧哗,摩肩接踵,来往商人力夫不断。可今天,那往时招摇的红巾,竟是软塌塌地垂悬长杆之上。气氛凝重时,一锦衣光头的老者也出现在楼前的场坝之中。
仿若暴雨将至,可天空湛蓝,那轮春日里的骄阳也正始终得当地散放温暖。
对时常闷热的南京来说,这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无论是温度正好的阳光还是微微袭来的轻风,这都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在这长衫巾楼前的场坝里,来往行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驻足而立。轻风不见,空气又好似被抽去了几分。那温度正好的阳光,此刻就显得有些热了。
抬头望天,李顺松松颈上红巾,出言骂道:“他妈的,这都什么破天,说变就变。”
低头继续向前,一个看似慢悠悠的身影却越他而去,直奔不远处的两丈木楼。
“嘿!”
来人未停,依然慢悠悠的身形却已踏上台阶。抬腿小跑,李顺终于拦在了来人身前。
“阁下可是有事?”
方看一眼,李顺就视线飘忽起来。身体微凉,可他还是强忍着开口。身后便是长衫巾,依规矩,总舵所在,闲人免进。
金世抬头,双眼就刺在了李顺脸上。与李顺不敢再看的眼神相同,声音亦是冰冷。
“这是申重的长衫巾?”
“正是。”李顺躬身。“不知阁下来此,欲为何事,欲见何人?”
金世看向那悬着红巾的长杆,淡淡道:“我想折了这杆,想见申重。不知这长衫巾,是想让我先折了这杆再见申重,还是让我见了申重再折这杆?”
李顺心头一惊,人也后退半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阁下莫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