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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许多年后,我已经变的很老了,身上的茸毛已变成了灰白色。虽说我有一颗年轻不老的心,但我的身体却不听我的使唤了,有时候想走两步都变的很艰难。最后,我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只能在主人的帮助下才能完成。我想吃东西的时候,只有她拿到了我的嘴边,帮我把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我才能吃进嘴里。回想从前我是如此的讨厌这些食物,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所谓幸福,应该就是一个老有所依的场景吧!

在我临死的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哭的非常的伤心,眼泪似雨般掉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望着她,也掉下了眼泪。我本以为我的心很坚强,坚强到可以承载世间所有的痛苦,而现在她却把我的心变的很脆弱,脆弱的连她的一滴眼泪都无法承受。我真的有想过,倘若我是一个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陪伴她一辈子;无论她做错什么事,我都会像她宽容我一样的去宽容她。只可惜,我只是一只猫,生来就是需要被人照顾的!

为什么有些事情,唯有面临死亡的时候才可以想的明白,离别的时候才会感到后悔———要是我一直都对她像她对我好一样好,也许我就不会感到舍不得,感到遗憾、感到痛苦。

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在这个房间里飘荡着。我想留在这里,永远的留在这里。哪怕,不能钻进她怀里,不能让她摸我的头,我也要待在这里。但是,要明白一点的是,灵魂始终也要有归宿的!

我的灵魂飘荡着,在天空下飘荡着。它飘过树林,飘过山峰,最后经过一片墓地。

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墓地后,我看见一个同类在那儿游窜着。它和我一样,都是已死去的灵魂。只不过,它可以双脚埃地,可以奔跑,可以抓住自己喜欢的蝴蝶。

我望着它,高声喊叫道:“救我!救我!”我知道它一定会有办法让我和它一样。

它听到我的呼喊,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我继续喊道:“我不想这么过早的离开人世,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求你,求你帮帮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日后必定重谢。”

这时,它才傲慢的停下了脚步。

“如何重谢?”它对着我说,茂密的胡须大概有一尺之长。

“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想要的。”

“我对你的置之不理,是在帮你,”它说,“活在人世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如果在乎这个的话,我还会这样恳求你吗?”

它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缓慢的点了点头。

它交给我一片类似榆树叶大小的植物叫我吃掉,随之,我便可以下地行走了。它又带我去见了它的朋友————好多和它拥有一样能力的人。它们又叫我服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在我耳边念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语言,像是在超度我一样。

最后,一个既善良又一把年纪的老猫咪告诉我,从此以后,我便可以和它们一样,轻轻松松的活上五六百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开心之余,我对未来的生活还是充满担忧的,寿命虽长,是祸是福,我并不知晓。

我本来想的是,既然我和它们拥有了一样的能力,也不用忍受地狱之苦和来自孟婆汤对美好记忆的侵害。那么我就应该选择毫不犹豫的一走了之,赶紧去找我的主人。毕竟,在我的有生之年里,我是难以割舍下她的。一回想起她那哀伤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想要要立即的回到她身边,过和以前一样的美好生活。

但是,我的恩人们却告诉我,在四五十年之内,我是不能离开这儿的。否则,它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将会变的毫无价值。我现在就如通缉犯一样,没有它们的保护,很快就会被那些黑暗的魔鬼抓住,带到它们的老大面前,对我进行万物皆会受到的惩罚。毕竟,在我还尚在人世的时候,曾经弄死过无数只老鼠,伤了许多猫咪的心。为此,我真是害怕的要死,我可不想像鱼一样被扔在油锅里炸————这种场景即使在我的想象之中,都会令我毛骨悚然。

我听了它们的话,留在了这里。一是我还执迷不悟的贪恋凡间;再就是我真的很怕,很怕去面对。或许我天生就是一种胆小的动物,勇气我在自己的身上没有看到过,在同类身上亦是如此。

随后的日子里,它们便交给了我一些它们一辈子才学会的本领。和我在黑白电视里看到的什么隐身之术,穿墙之术大相径庭。不过练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就可以幻化成人,即使与他们面面相窥,也不会露出丝毫的破绽。从此以后,我便迷上这些本领,期待早日学成,与主人相聚,再续我们之前的美好。

很快,五十年的时间到了。离开它们的时候我还真有些不舍,但奈何,我心中的寂寞与孤独是它们根本无法解决的。只有找到主人,我空洞的内心才会有所填补,才会变的色彩斑斓,充满期待。

待我找到主人以前的住所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那里被修建成了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养殖场。这时,我才意识到时间的问题。五十年过去了,岁月可能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可能把她带去了天堂。我想要去天堂找她,可是像我这种货色,又怎可能去得了天堂呢!

所有美好的期待都已成泡沫,心也如死灰般的失去光泽,浮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片荒凉的地狱,残酷,充满血腥,没有一点点仁爱和慈悲。

我就这样孤孤单单过着往后的生活,在夜里也总是会不经意想起她曾是如何搂着我,呵护我的。那随意的一吻,那身上的芳香,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抛之不去,盼之不来。

终于有一天,我碰见一个和我主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想立即走上前去,告诉她我就是她前世最心爱的那个猫咪,告诉她这些年来,我是多么,多么的想念她。没有她的日子,就像是白天没有了太阳,方便面没有了开水。

我冲向前去,立即就用双爪环住了她的脚踝。而她是怎么做的呢?只是回送我一脚,要多残酷就有多残酷的一脚。看到她对我这么的无情,我真是伤心的要死。我躲在角落里,像以前一样,流着和失去亲人一样的眼泪。

我垂头丧气的蹲在角落里望着她,而她正和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正聊得不亦乐乎。突然间,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我的主人,只是和我的主人长的一模一样罢了。况且,像我这么浑身恶臭,邋里邋遢的猫,她有这样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干净的东西,包括人和动物。

为此,我试着将前辈们传授给我的绝学用在自己的身上。我想变成一个英俊帅气的美男子,用我所有的柔情,所有的爱来感化她。让她和她的前世一样对我温柔体贴。既然我真诚的双眼无法让她有所感触,那么我只能以此来捕获她的芳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炼,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变成了我曾在脑海里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照着镜子,开心的合不拢嘴————人真是一种既神奇又美妙的动物,只有他们可以直立行走,只有他们可以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走着,体会着,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以我的聪明才智以及气宇轩昂的气魄,很快就在一家大型企业应聘到了一份非常舒坦的工作。报酬也是相当的丰厚。除了报酬以外,时不时的还会有许多意外收获。不久之后,我便有了一个高富帅的美誉。就这样,我便成了许多女孩子的追捧对象。尽管我很多次都对她们讲,我的内心其实如下水道里的水一样污浊,也不缺乏臭气熏天的陪衬。因为,自从我担任了这份工作以后,我真的做了许多愧对良心的事情。但是,她们却个个都以真诚的眼睛告诉我说,那是毫无掩饰的以诚相待,也可以勉强的译为,人在阳光下,总会有它照耀不到的地方。

在许多鲜花的熏陶下,你可能认为我已经被花香冲昏了头脑。其实不然,我对我的主人依然保持着一颗至死不渝的初心。我决定前去找她,完成我所有的期待。

我花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查到了她的住处所在。

在她的住处旁边正好有一所住房有待出租,为此我便租了下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她。

她斜靠在楼下的门沿上,嘴里叼着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然后再将其吹散。

我走上前去,故意搭讪道;“看你好面熟,似乎在哪了见到过你。”

“是么?”她瞟了我一眼,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向人行道上。“我好像也有碰到过你。你是不是在“晨五”里有出现过?”

“是的,”我假装曾去过那里,“那儿的环境还可以,是难得一见的高档娱乐会所。”

“怎么?你在那里工作?”

“不,我一个月会有三次的时间去那里消遣。”

“那这么说来,你可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富二代了?”她望着我,露出微笑,“我以前和你一样,拥有一切美好而又值得骄傲的东西。可惜,我那不争气的老爸竟然把所有的家产都输得一干二净。”

“不,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真是难以置信————你下次去那里会大概是什么时候?”

“明天,或者是后天。总之会在三天以内。我很贪恋那个地方,估计会忍不了多久。”

“那么,可否有幸与你一同前去?”

“当然,我并不介意多一个朋友。”

为此她还特意给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叫我有空的时候打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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