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士宁自嘲一笑:“不敢谈交手,只不过被他一路追着跑罢了!”
林添翼瞬间变色,元睿忙在他发怒之前问廖士宁道:“廖将军可否说说具体细节?”
廖士宁凝眉,陷入沉思,仿佛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午后。百余年来,南北边界不断南移,北强南弱成为天下共识,不论是之前的宋齐也好,还是如今的南梁也罢,既便如今大魏深陷内乱泥沼,也从未有魏人想过会有被梁国入侵的一天,包括廖士宁。
作为大魏的驻边校尉,廖士宁驻守在天宁关防御梁军已经多年,除了主动骚扰过几次粱境外便再没跨上过战马。当此天宁关的统领驸马都尉任谦紧急调拨他在内五个校尉率领本部迎击来犯梁军之时,廖士宁甚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些梁狗是吃了豹子胆了吗?竟敢趁我大魏内乱举兵北伐,莫非忘了被我们打得夹着尾巴逃跑时的丑态了?
五人见到任谦,不约而同地向他询问消息的准确性:“将军,情报可靠吗?梁人竟敢打我们?他们的皇帝萧衍不是一心佞佛,早已不复当年的豪情了吗?”
任谦冷哼一声:“情报自然是千真万确,不会有假的!几百年来,总有那么些轻狂的南朝将领,念念不忘地喊着北伐北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听说此次敌军只有万把来人,看来萧衍也并无北伐决心,估计也只是做个样子给那些激进派看的吧。不过既然他们来了,咱们就得让他们明白,头脑发热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点齐兵马列于关内随时等候任谦差遣。
等了许久仍不见一个梁兵的影子,众人正暗自疑惑究竟有没有敌军,视线的尽头终于出现一队人马。为首一将体型削瘦,身披一袭白袍,在午后的阳光下特别显眼。“浮夸!”任谦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南朝人总是自诩什么名士风流,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没用玩意!”廖士宁也甚是看不惯那人的做派。
敌将来至关下,任谦等人隐约中见其长相颇为儒雅,心中对其的轻视之意便更浓了。“来将何人,报上名来!”任谦懒洋洋地例行着程序性的战前盘问。
梁将:“大梁北讨大都督、持节、开府仪同三司……”
“名字!”任谦不耐烦地打断他。
梁将:“邢峰!”
任谦:“你不需要知道我等名字,反正你不久便是个死人了!杀!”随着任谦一声令下,天宁关关门大开,三个校尉率众蜂拥而出。
邢峰甫一交战便节节败退,就连后方阵中射出来的箭也甚是软弱无力。“就这本事还想北伐?”任谦已笑得前仰后合,“廖士宁、向异!随本将军一同出关,别让这邢……什么的跑了!”
二人轰然应诺,领着关内剩余兵马倾巢而出,魏军顿时气势大振。邢峰“抵抗”了片刻,便回马撤退,边跑还边与部众们不时地回身射箭,只是那箭太过无力,虽也有好几支射中任谦等人的皮甲,可晃了两下便即掉落在地。
“哈哈哈!”任谦狂笑着越追越近,远远地看见邢峰忽地止步,回身朝他射出一箭。任谦还道这一箭也与原先一样弱不禁风,只需待它到了跟前轻轻一拨即可,不!也许它根本就到不了自己跟前。
可是这一次他错了,且再无机会修正,人生便是如此,有时一步踏错,便永无翻身之日,上苍并没有那么仁慈时时给犯错之人留有后路。此箭离弦的气势与早先那些弱矢完全不同,任谦片刻之后便已察觉,然而就在他这片刻的迟疑之际,此箭已挟着劲风到了他的眼前,箭头的那一点寒芒迅速放大。血光迸射,利箭从右眼直插入脑,穿透头颅力仍未消,愣生生地从后脑勺中钻出半个箭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