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西去百里,峰峦如聚,万仞高山立如天堑,有百丈大江自西向东流淌,如龙盘踞。
一座雄关横跨大江而建,就像一只大手,紧扼大江入山处的缺口。
大江北岸崖壁,被人用利器镌刻‘虎牢关’三字,硕大无朋,用的是古篆体,凹槽内猩红无比,犹如鲜血流淌其中,荒凉而悲怆。
大江南岸,有万千刀剑刺入崖壁,在这每一柄刀剑之上,都悬挂一具骸骨,大多为人身,但背后多出双翼。
人身双翼,这是神族中王族血脉才会有的形体!
阵阵浓郁煞风在南岸崖壁盘旋,呼啸风声宛似凄厉战歌,回响不绝。
一柄飞剑飞出大山,距离虎牢关千丈时,放缓了速度,并降低高度。
飞剑之上,刘舟盘坐剑首,捏碎一块信玉,一道箭矢形状的红色光团冲天而起。
刘舟指指虎牢关,对身侧的李玄道:“此地为人域西北防线的第三雄关,更是五百年前的主战场。那一战,我道门修士个个身先士卒,斩万千神族余孽于沧浪江畔,并悬尸崖壁,铸另类京观,以展示我人族铁血雄威。每每观之,我都恨不得早生五百年!”
他声音激动,像极了悲天悯人的圣贤。
李玄看着越来越近的虎牢关,胸中一口闷气难消,悠悠道:“小时候我师父曾带我到虎牢关南岸崖壁数敌人尸骸,我数了三天,共计两万八千具。”
刘舟一愣,旋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李玄仿佛没看到刘舟表情,叹道:“那时候,我师父还给我讲了他当年杀敌的旧事呢,刘师兄,你要不要听?”
刘舟脸色更加难看。
李玄瞥眼沉默的刘舟,心中并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觉得好笑。
这位刘师兄,在道门以做事沉稳干练而为人称道,但这一路接触下来,李玄却发现此人的沉稳仅仅是浮于表面。
他不断拿话刺自己,一副前辈高人的做派,言语中的讥讽意味都懒得去掩饰。
或许他觉着自己已是死人,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吧。
刘舟冷哼一声,身上散出一股劲风,狠狠撞击在李玄身上,将其击退至剑尾,险些坠落。
李玄被突如其来的劲力所伤,闷哼一声,强行将喉间热血吞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刘舟看着李玄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莫名觉着烦躁,但想到此行目的,知道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便强行忍下。
“且容你张狂片刻,等过了虎牢关,便是你的死期。”
刘舟心中暗恨,若不是李玄拖累,他早在第一战场杀敌了,有师父相护,大可高枕无忧,战功更是唾手可得,等将来论功行赏,能得到不少好处,甚至升为长老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倒好,领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任务,浪费时间不说,还得不到任何奖赏。
因此,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这才会一反常态,不断地挤兑李玄。
但好在虎牢关在望,到了那边,尽快一剑将此子斩杀,提着头颅立即赶赴战场便是。
虎牢关城内,一只鹰枭冲出,速度不比飞剑慢,很快便迎上李玄二人。
李玄看去,见鹰背之上,站立一名身穿青色道袍,手持铁拂尘的老者,长着酒糟鼻。
他见到刘舟,面露谄媚笑意,道:“刘师兄,怎么是您老光临大驾?这番长途跋涉,想必累极了吧,小道已经在关内备下斋宴,为刘师兄接风洗尘。”
“不用了,我奉师尊指令,要出关办一件要事,这是出关令。”
刘舟不耐烦摆摆手,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牌,还未递出,那老道便道:“不用麻烦,刘师兄的事情要紧,小道这就带领师兄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