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江并未急着回府，而是让佩儿领着他到了书坊。

书坊便是古时印刷出版之地，听佩儿介绍，今县的书坊倒也不少，而且大都处于缺稿状态。

牧江听到这，不禁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怎么连书坊都如此熟悉？莫不是她也经常来到书坊投稿？

想到这，牧江又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小丫头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牧江甩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收住，小丫头毕竟只是小丫头，就算识文断字，也不会轻易提笔写书。

写书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是枯燥的，他知道佩儿喜欢看有趣的故事，可写书的枯燥，足以令其直接打消这种想法。

牧江并不了解今县的书坊行情，也不了解各个书坊之间的特点，所以他只能一家一家地询问。

可转眼之间，佩儿却完全不见了踪影，但牧江也没有着急，这年头狗都知道找到回家的路，他不相信佩儿会连狗都不如。

咳咳，牧江甩甩头，怎么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牧江自嘲一笑，才手拿着稿件走进了第一家书坊，可他很快又退了出来，抬头看着那牌匾上的几个字，才微微摇头离开。

一枚落叶随风飘来，落在了牌匾上的‘刘’字上。

牧江其实没有意外，看刘府那黄金打造的大门便知，刘府到底多有钱，稍稍想象也能够猜测得出来。

第一家书坊竟是刘府名下的。

牧江进了第二家书坊，可却又立马退了出来，看向那硕大的牌匾，那里，依旧刻有‘刘’字。

牧江摇摇头，这刘府到底是开了多少家书坊？

他离开之后，在进入第三家之前，他事先看了一眼牌匾。

果然，又是刘府名下的书坊，对此，牧江早已麻痹。

牧江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在经过第四家书坊时，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牌匾，才又迈步……牧江收回了刚刚迈出的脚步，转眼再看。

林书斋！

这应该不是刘府名下的书坊了。

这么想着，牧江便拿着手稿走了进去，从内部的宽敞程度以及装修精度而言，的确远不如刘书斋。

“客官，您这是要来购书的吗？”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小步走了过来，对牧江笑脸相迎。

牧江摇摇头，随后将手中的一张手稿交给他，道：“我并非购书者，我是来投稿的作者。”

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闻言，脸色暗了下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你还是到别处投稿吧，我们这里已经不再收稿，你瞧瞧我店内的这些书籍，存留这么多不说，还难以将其售出。”

牧江微微一怔，现在的纸质书籍的行业这么萧条的吗？

他沉默了片刻后，在书斋的书架上开始翻动了起来。

现在印刷书籍的书坊，大多都会将出版年份印刷上去，牧江特地看了一眼那里的年份，这书已是四月前所印。

按照如今的大众的购买力计算，四月没有售出，也能够勉强接受。

他的目光又盯上了一本名为《奇闻趣事》的故事书，这本书，在苏柔的书房内也有一本，当时他只是大概瞧了一眼，书籍早已有些破旧，应该是被佩儿时常翻动的缘故。

他将这书打开看了一眼，眸中不禁露出一丝诧异，这可是两年之前的书籍，为何到现在还未售出？

“老板，现在的书坊生意都如此差的吗？”牧江放下书，问道。

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便是这家书坊的掌柜，他听见牧江的问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牧江有些疑惑。

肥头大耳的掌柜苦笑道：“如果说是书坊萧条，倒也没错，在我们今县，就连整个中州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但若说书坊没有萧条，也能说通，只要客官到开头三家书坊瞧一瞧便知，仍有许多书生和小姐千金愿意出重金购置书籍。”

牧江诧异，他在路过那三家书坊时，倒也的确见到不少书生和小丫鬟在那里购置书籍，可在这第四家，却门可罗雀。

“这位公子，我倒也不怕你看笑话，在这条街上，除了前三家‘刘书斋’之外，其余的大约四五家书坊，俱都门可罗雀，常年仅有数位书生光顾。”老板叹气道。

牧江大致明白了，书生再怎么光顾，大都在书坊内看书，极少购置回家，毕竟一般的书生家里也没几个钱可以购置书籍。

古时的教育并不发达，看得懂书籍的人本就稀少，再加上因造纸困难，纸张价格高昂，这些书籍大都以小姐公子为主要消费人群。

可目前这些消费群体俱都被那刘府名下的‘刘书斋’夺了去，这让别的书坊，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这种垄断的情形，竟会在今县这么明显。

现在这些书坊遇到了困难，便等同于他遇到了困难，因为除了刘府名下的书坊之外，别的书坊皆都没有再出书的能力了。

“这位掌柜，这是一万字的稿件，你先拿回去看看，若是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再合作。”牧江将前面几张苏柔所写手稿交给了肥头大耳的掌柜。

那掌柜听了之后，吓了一跳，惊呼道：“一万字正稿？”

“有何不妥吗？”牧江奇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