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敲碎了斗笠。
四下里冒出许多斗笠人来。
只不过,穿着白袍。
苏象虽瞎,却能听清风声。
长刀一抬。
“慢些。”
小书生的声音很平稳。
苏象刀停在了青袍人的鼻尖前。
那青袍人,汗留了下来。
“王爷,请您过去。”
说完,就这样束手而立,静静的等着。
小书生一改狼吞虎咽的模样,慢慢的咀嚼过了自己的那一屉素包子,一转身,就欲拿那屉肉包子。
手背却一痛,仿佛被刀背敲了一下一样,包子又落在了蒸屉里。
小书生一抬头,苏象的细长刀,依然架在在那青袍人的鼻尖上。
那青袍人丝毫无所觉,竟然不知苏象的细长刀,已经离而复返。
“小生,不去。”
青袍人一点头,低声道:“王爷说了,料焦生不愿居青州,不过无妨,只要焦生不往凉州,天下但去无妨。”
焦阑直露出一口白牙,掂了掂书箱,站起身来。
“凉州,亦非我去处。”
四下的白袍子散了,只剩下青袍人,弯腰捡起破烂的斗笠,拍了拍。
转身欲走。
“等。”
青袍人回头,看着瞎子苏象。
苏象收了长刀,冷声道:“结账。”
青袍人一瞪眼见,饶是他在笠子科里见惯生死,也没见过这等事情。
不过,还是默默的放下了一两银子。
苏象没动,小书生忙跑了过去。
“使不得,曾子拒邑,子曰:全其节。”
而后,一只手拉着小书生的后衣襟。
另一只手,收了起那一两银子。
敛了几个肉包子,结了账。
两人这才了去港口,向船家缴了费用。
登上甲板,才发觉这船上已经有许多人了。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正对面,有一对夫妇,穿着破烂,怀里抱着一个三五岁的稚童。
焦阑直抖开布料,向前走去,送上几个尚且温热肉包子。
“这位大哥,还请问你一件事,这船是否到幽州东港?”
那汉子一吞口水,和妻子对视了一眼,而后朝着焦阑直点了点头。
“小生只怕是坐错了船,谢过大哥了,这几个包子,还请大哥,不要嫌弃,快快收下,都是岸边买的,还算温热。”
那汉子还没动,焦阑直一低头,那孩子怯生生的一伸手,眼巴巴的看着焦阑直。
焦阑直蹲了下来,把包子一沉,放在了孩子的手里。
没等孩子接过,便被那汉子一劈手,抢了过来。
焦阑直愣了一下,不好多说,只能站起身来,扭头就走,直走到了甲板对边,坐在了苏象的身旁。
“想不到,想不到......”
苏象斜抱着长刀,拍了拍焦阑直的肩膀。
“试毒。”
焦阑直一回头,果然,那三个肉馅包子,两个在了妻子手上,一个在了稚童嘴边。
偌大的汉子,吞了一口口水,仿佛在尝肉味。
焦阑直张了张嘴,又笑着闭了上。
直到响起船角,祭奠了海神。
焦阑直才脱下书箱,朝着苏象笑道:“苏大侠,到了幽州以后,你去哪里?”
苏象摇摇头,没有说话。
焦阑直靠在甲板上,低声道:“一恨天下无明主,又恨小生不逢时,让这样好汉子,吃不到肉包子。”
苏象冷笑了一声。
焦阑直刚想说什么,就听身边有人讲起了青州水师入幽。
一扭头,想侧耳听过详细。
那人眼见焦阑直凑了过来,连忙遮住,低声耳语。
海涛汹涌,焦阑直也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