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初一扭头。
这间酒肆,他眼熟的很。
余春猫挑开酒肆门前的帘子。
正对着的是一个埋了一半的酒缸,右侧有一片火炕,上面放着一张炕桌,下面还有几张闲桌。
“热上一碗淡酒,再来一颗青梅”
那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听声音正笑着,一扭头,微微一愣,愣着愣着,面皮都僵了去,眼神里全是惶恐。
“楼......主。”
张幼初这才明悟,余春猫非让他跟着,只怕是为了避嫌。
正想着,就见余春猫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抬起手指,勾住了老板娘的下巴。
“我来镇江这事,也就你知道,不过,我不说你,没有几个阁主,朱儿也争不来你,只不过你太让我寒心......罢了,贵楼最讲规矩,青梅问话,去吧。”
那老板娘眼泪流了下来,只不过冷汗比眼泪还要多,忙梆梆梆的敲了几下柜台,从后门钻出一个小二来。
“热...酒,一颗青梅。”
张幼初与余春猫对坐在火炕之上,没多久,小二端上两碗热酒,说是碗,更像碟子。
而后老板娘亲自递上一个青梅。
用刀横竖各一划。
四瓣青梅,在黑碗里展开,好看极了。
而后,噗通一声,双膝碰地。
“楼主,你待我不薄......这条命,你拿去吧,没得怨的。”
余春猫摇了摇头,用单手沾了沾热酒,嘴角一翘,笑得很好看。
“小人物哪里有资格生些骨头?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咱们都怨不得人——至于我这胳膊,以后会用珠儿的命来还......。”
那老板娘哭成了泪人。
余春猫笑着,道:“幽州税为何分粮税、银税?”
那老板娘忙擦拭了一下眼泪,站起身,去柜台翻册子。
哗啦啦的速度极快。
“回食梅人的话,一例十两。”
张幼初一伸手,十两银子敲在炕桌上。
“五方粮行勾结古中石,春收粮,使得粮贵银贱,五方粮行高价售粮,赚银子,秋收银,使得银重粮轻,再低价收粮,牟取利润。”
老板娘声音十分刻板,却又十分清晰。
张幼初一皱眉,看了一眼余春猫,低声道:“这是要幽州穷苦人家的命。”
余春猫没有讲话,拾起一瓣青梅,放在嘴里,轻轻嚼了起来,味道微酸。
这是楼里的规矩,但凡问话的,便食青梅一瓣,待四瓣吃完,便不得再问。
“古中石倒了,五方粮行与谁勾结?”
老板娘一低头,册子翻得奇快。
“回食梅人的话,烂了,一例三十两订。”
烂了,便是没有此事的讯息。
张幼初嚼了一颗青梅,酸的脸皮一紧,又一伸手,掏出三十两银子,豪气的拍在了桌子上。
“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