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来的水深火热,父母偏心,女孩子,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性格都极度敏感。
大女儿当然也不例外,她在最爱美的年纪,只能日复一日穿着丑陋的校服,身上散发出许久没洗澡的汗臭,被她暗恋的男生当众说她不爱干净。
谁的崩溃也不是一夜之间的,日积月累下的积怨,哪能说消就消。
她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钱的问题现在是解决了,以后呢?等二妹做完移植手术出院,她得精心养着吧?得吃好喝好吧?得有人照顾吧?
到那时,被牺牲的还会是她们姐妹俩,有父母跟孤儿差不多。
“姐姐,我不治了,咱们回家吧。钱也别花了,留着给你考大学,给小妹买吃的。我......你以后得想我,不能把我忘了,好不好?”二妹的声音一直都温温柔柔的,从来没跟人发过脾气,哪怕她病着,治疗再难受,都没有。
殊不见隔壁病房的小男孩,连输液扎个针都能哭得震天响,更别提各种疼痛度更高的治疗了,但二妹从来没有吱过一声。
她真的不疼吗?怎么可能,豆大汗珠直冒,指甲都能抠得掀翻。
她是怕家人心疼,才强忍着的。
父母从牙缝里省点钱出来,为了给她补充营养,会单独给她开个小灶,加些不常吃的肉食或者奶制品。
每一次,二妹都会偷偷存下来些,给她和小妹吃,说她们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些东西吃下去,香甜得她舍不得下咽。
分明不是食物有多完美,而是这份来自于亲姐妹的关怀之情,令她动容。
无论父母做了什么,二妹都是最无辜的。她还那么小,就得了要命的病,不治会死。
她也是喜欢二妹的,小精灵鬼一般的二妹,会关心她,甜甜地叫她姐姐,什么好事都想着她。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地怨恨二妹抢起了父母的爱,怎么会说出恨不得二妹死了的话?
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做姐妹,有今生没来世,她得爱护妹妹才对。
她怔怔地望着无菌仓里二妹苍白的脸,落下两滴泪:“瞎说什么呢,咱得治好了才能回去,你说过,以后要好好考上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给我买好多好吃的,漂亮衣服呢,怎么?想说话不算数吗?”
一场风波,以姐妹和解落幕。
大姐开始打动员剂,为期四天,四天后,便可以采集被释放到外周血液循环里的造血干细胞了。整个过程很安全,她的失血量预计不会超过50ML,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与此同时,病患的白细胞数量在药物的作用下持续减少,低于一定数值,才能最大限度保证移植过程中,不发生排异反应。但同时因为白细胞几乎全被杀死,她此时的抵抗能力越来越低,几近没有,不入住无菌仓,一个小小的感冒病毒都有可能要她的命。
四天时间很快过去,移植手术一切准备就绪。
一袋代表着新生的造血干细胞缓缓输进二妹的体内,如果一切顺利,扛过免疫排异关、感染关,移植后化疗关,她便可以安全离开无菌仓,重新开始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