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孟江离给他喂着补药,心疼地问来问去,生怕他哪里疼。
元城闭目养神,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晚一个女子的脸,可是印象又模糊了。
他问“我们那晚是不是来了一个姑娘。”
“来了啊。”孟江离说着又吹了一口汤药就要喂到他嘴里去。
元城忙接过,说“行行行,我自己来。”说着自己喝了一口,说“这味道不错,什么药?”
“吴若给的。你昏迷丹药吞不进去了我就只能放到水里煮成汤药,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他笑着想要邀功请赏。
元城冲他一笑,又喝了几口,问“吴若是谁?她长什么模样?我以前认识她么?”
孟江离不知他在灵魂当铺发生何事,将自己所知道的,他们和吴若的渊源讲了出来。过程中还提醒道“你以前身上还有她的画像,要不找找?”
“画像”
“对,以前你给我看过,好好想想。”
元城想了半天,硬是没记忆。
“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么?”孟江离提到关键一点。
他摇摇头,虽然那晚见了她,可是现在脑海中没有她容貌的半丝印象。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画上一画。”说着,他离开床榻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沾着墨水就在纸上划拉来划拉去。
半晌,碗里汤药喝完了,元城起身过去看,画了半天只有一个轮廓。
“你的丹青怎么样?”他提到最重要的一点。
孟江离你就沉浸在自己的画技中,头都不抬,回“不要怀疑我,我可是遥青山画圣。”
元城笑笑,说“你不是只会画符么,还会画人。”
“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的技术。”说着只见他的笔下渐渐现出眉目,一个女子的大概样貌出来了。
一头长墨发飘扬在风中,一对冷傲艳丽的眼睛里有幽深的冰冷淡漠之色,薄薄朱唇犹如海棠鲜艳娇嫩,一只纤纤玉手中握着烟管,指甲上有淡淡鸢尾花。她的广袖在风中缓缓飘逸,犹如寒冰仙子降临人世间。
他画完最后一笔,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点了个痣,他记得吴若这颗淡褐色小痣,曾经不注意多次撇眼看过。
元城呆呆地望着画像,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可是又有些陌生和心痛萦绕心中,让他一下子无法表达情绪。
孟江离看到他失神的状态,推推胳膊,“怎么样,漂不漂亮?”
“漂亮。”像是鬼使神差般,元城终于夸赞了一个女子好看。
孟江离像是听到天大奇闻,惊讶又问了遍“真觉得漂亮?”
“嗯。”他轻轻地回复并点点头。
孟江离一下子笑出声来,回“难得你会夸女孩子好看,总算是开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显然,元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啊你,连个女孩子手都碰不得,就拿辜姑娘来说吧,你摸了她的手,当然那时候情况所迫,不能说明什么,可是你看看,到现在功力还没恢复。以前吧,我说哪个女孩好看,你要么不看,要么淡淡撇一眼,现在这个,终于被你夸了一句。你说说我能不意外么?”他叽里呱啦一大堆,元城总算听明白了些,也问“她是吴若?家住哪里?”
这一问,让孟江离更加高兴,“抱歉啊,家在哪儿,我是不知道。不过你没失去记忆前是知道的,所以啊,要想了解她,赶紧想办法恢复。”说着就把画像塞他怀里,丢了一句“好好留着,别糟蹋我的心血。”
然后高高兴兴出门买酒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继续失神看着画中人。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无法用正确的情感表达出来,每次脑海中要浮现往事时,心脏竟然猛然快速跳动,接着一股强烈的痛感铺天盖地而来。
他以前对她感情这么强烈么?
元城越看心里越乱,最后收起来放进自己袖口之中。
他想起义庄破案之事,双双案子未结,尸体已经下葬。由于那晚她的尸体并没有焚烧,所以现在很有可能蛇蛋会在里面孵化。
距离孵化大概还有一个月,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查明杀害双双的凶手。
他一人再次来到王寡妇家,由于看热闹人早就没了新鲜劲儿,门口清净不少,院子里正好看到王寡妇在缝补衣裳。
他轻轻叩叩门走进去,王寡妇看到陌生人,以为又是来慰问,便提前开口“我很好,谢谢你,回去吧。”
元城在她面前停下,说“今日我是来调查双双死因的,希望你作为母亲的,能把自己知道的再和我说一遍,为她早日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已经麻木,只淡淡撇开头,继续缝补衣裳,回“该说的已经说了,查案是衙门里的事,公子不要过多操心。”
元城微微诧异她的表现,按理来说,一个冤死的孩子,作为母亲不是更想找到凶手么?
他试着开口“衙门里的人办事拖沓,我这里有些蛛丝马迹,需要你的配合。”
“不需要,公子请回吧。”她抬头,眼神平淡无波。
“双双身上的伤痕,分明是一个强壮的老男人下的手,难道你不想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么?”他看着这个麻木的女人,质问着。
“在这里先谢谢公子对我女儿案情的关心,我作为母亲,自然比别人更想知道自己孩子当时遭遇了什么,也想早日抓到凶手,我已经和衙门录了笔录,请公子不要一遍遍过来揭我伤疤。”王寡妇越说越激动,起身好像要拿起扫把赶他出去。
元城说“衙门里的笔录我已经看过,只有一点有疑问,希望夫人如实相告。”
“你说吧。”
“在案发当晚,你说去了隔壁村接活儿,然后在那边休息了一晚,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半个时辰就能赶回来,你为什么会留在那里?”元城指出这个被人忽视的一点,一针见血问。
王寡妇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神色怪异,支支吾吾回“我在路上崴了脚,休息一晚也不奇怪。”
“这样也可以,不过我特地去了隔壁村,事情好像不是你说的这样。那晚李婶儿把衣服给你的时候,天还没黑,而且她说那晚你神色忧虑,主动提出要住下来。请问,夫人该怎么解释?”元城边说边锁定她的脸色,只见她从慌张变得害怕起来,嘴角竟然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