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马家宗家乱作一团,马兴兰和马姝仪呆坐在马姝仪的闺房之中。马昌海派人保护二女,又着人上下打点,将宗家重要人员召回,准备先商议下一任家主的人选。而此时马乂也在四处打点,又派人去少林请回马晨龙长子马元义。
第二日清晨,二女坐在闺中床边,相互依偎,泪水早已干涸,脸色苍白,四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都已泛着惨淡的白色,骨节突出,实在吓人。她们显然一夜未睡,早上丫头送来了点心,马姝仪与马兴兰却似没有看见一般,自门被打开到丫鬟出门,二人除了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马兴兰突然站起,拉着马姝仪就向着门外走去。
二人方才打开房门,却被两位劲装女子手执长剑交叉拦住。马兴兰看见两女,绣眉一皱,瞪着二女,厉声道:“退下!”
只见左边那个女子带着丝歉意和同情的眼神望着马兴兰和她身后的马姝仪:“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安全着想?马兴兰扯了扯嘴角,哼哼冷笑道:“若是马文龙那狗贼要杀我们马家上下,谁挡得住?!哼哼,笑话。保护我?我看是软禁我们才对吧!”
马兴兰才说到“马文龙那狗贼”之时,马姝仪的眼角又滑出了泪水,心口在不停的搅动,几乎就要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二女闻声神色大变,马兴兰拉着马姝仪便向前闯出去,那两个劲装女子无可奈何,只好执着剑,向着马兴兰二人锁去。马兴兰与马姝仪虽然一夜未睡,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此刻身手却还是如往常一般敏捷,甚至在闪躲之中已带着点凌厉的杀气向着两人攻去。
马姝仪知道马兴兰的想法,便也迎上了另一边的女子,带着泪水向着那女子出手,却只是将女子尽量推开,让自己和马兴兰能够走出。
“小姐”那女子望见马姝仪如此表情,心中也是一痛,虽然她受马昌海指使监视二女,但是她本也受了马晨龙和马姝仪很多好处,虽然别人可能记不住了,她的心里却还是一直记得的。正是如此缘由,女子出手便弱了几分,马姝仪才能与马兴兰冲了出去。
四女交手不到片刻,马兴兰与马姝仪本已将冲出院子,这时会却突然听的一声怒喝:“打什么打什么!还嫌马家不够乱吗!”
正说着,门口早已掠入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正是那马晨龙二弟马乂,这马乂此时头发散乱,眼圈熏黑,神色很是狼狈憔悴,看身上风尘遍染。显然是昨夜一宿没睡,劳碌奔波之苦。
马乂昨夜为稳定家族内部,奔走一夜,马昌海亦是连夜写了数十封家信,幸而家中信鸽足备,才得以将这些消息送往各处。
此时马家早已忙碌起来,婢女小厮来来往往都带着小跑,都低着头,天空虽然晴朗无云,但是马家每一个人的头上都罩着一朵乌云,随时都会降下大雨,落下惊雷。
烦躁、沉闷、不安、绝望
种种情绪,似乎就要将马家吞噬
两个女子听见马乂厉声呼喝,都止住了手,院子内顿时静悄悄的,远处的忙碌的声音都没有传到这里。马兴兰与马姝仪转头看着马乂,此时她们的脸上又带着了泪痕,看不清那两双眼睛里蕴藏的感情。
但是马兴兰对马乂的不满、怨恨甚至讨厌表现得淋漓尽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泪水也在转头的一瞬涌出,跌跌撞撞的冲上几步,右臂愤恨的抬起将泪水擦去,大声道:“二叔!你为什么不救我爹?我爹不是二叔的亲兄弟吗?!为什么!”最后一声尖声吼出,几乎就要冲上去吃了马乂,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被马姝仪拉住,马姝仪摇着脑袋哭着:“他他那么厉害,呜呜呜爹爹都都不是他的对手呜咽,二叔”
马姝仪泣不成声,身后两个女子脸色也很难看,眼角已开始泛红,泪水
马乂闻声也是老泪纵横,伸出左右掌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的扇着,他武功很高,下手很重,仅仅左右手第一下就已将自己脸颊拍出血来,口里也流着血,跟着落下几颗已经发黄的牙齿。嘶声哭着,呜哝道:“我对不起大哥!是我对不起大哥!是我害了大哥!”
不到片刻已然没办法分辨他说的什么。马兴兰想到曾经的二叔对自己的好,心中又是一阵酸痛,几乎就要倒下,哭声更胜之前,狼狈冲上,抱着马乂,身边马姝仪也已冲上,抱着马兴兰
“别打了!别打了!二叔是兴兰不好,是兴兰不好”
三人方才哭着,门口又走进一人,正是马昌海,此时他也是一脸疲惫,神情倦恶。众人还没有看见他走近来便远远地听见他的吼声,烦躁、不耐和悲痛。
“哭什么哭!你们哭能让马家安定下来吗?你们哭能让那些觊觎我们马家财产武功的人心慈手软吗!还不快点准备,万家和唐家昨夜已开始动身,今日之内必定能够赶到,二哥,你带人到附近巡视,不要让人趁火打劫。你们两个好好的呆在屋子里,现在马家已经够乱的了,不要在给马家添乱了!”
马昌海一顿话说完,马乂便立即收了眼泪,准备去组织人手。马兴兰和马姝仪却同时道:“我们不要呆在这里,我们要看爹。”
四只泪眼瞪着马昌海,柔肩战抖,嘴唇都已咬出血来,马昌海心中也很悲痛,摆手叹道:“你们先去换上孝服,叫她们带你们去大哥的灵堂。”
“是。”答话的是身后一直站着的两个劲装女子。
马昌海见事情处理完毕,伸展着劳累的身子,便要转身离开,马兴兰眼睛一闪,擦干了眼泪,望着马昌海的背影,冷冷道:“马家家主该由谁来当?”
马姝仪瞪着马兴兰,小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臂,惊道:“姐!”
马兴兰却是理也不理马姝仪,瞪着马昌海,但不再开口。马昌海闻声止步,一旁的马乂也在外面停下,身后两个女子眼睛乱转,正想着是不是该回避,旁边马昌海却对她们招了招手,示意不必。
“这不是你们女人该问的。”马昌海似乎想了一阵,望着院子大门旁边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才悠悠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