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城内人群熙攘,各种吆喝声,走动声,谈笑声,怪叫声,一浪一浪的响起。石板路两旁不是开着吃食店面就是摆着蔬菜猪肉叫卖,城内的向着城外挤,似是准备前去百草谷求医的,城外的向着城内挤,多是背着些柴火、野味。相挤相拥,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隐隐有叫骂声传出。
幸而何漱玉进城时还没有这么拥挤,走进门便直接右拐,沿着窄巷左拐右拐,正当走着,前面宽阔处却突然走出三两个麻布闲汉,粗腰长臂,长得真有点猿猴模样。
这三人自死角处窜出,似乎只是想将何漱玉吓一跳,同时响起一声巨喝,口水喷溅,正要洒了何漱玉满脸,只见何漱玉将手臂一挥,空气中飞来的口水直接原路返回,准确的落在三人嘴上。
“何大姐不愧是何大姐,这样都没有一点儿被吓到的样子。”
“我们哥仨也只是开个玩笑,何大姐不要怪罪,哈。”
何漱玉明明比他们小多了,他们却恬不知耻的叫着何漱玉“大姐”之类,何漱玉却不动怒。
三人一人一口,说着些话,又在道歉,又在拍马屁,又在借此问东问西。何漱玉倒似没有多少反感。
正想分开三人向前走去,这三人却伸出手踏上前,故意想吃何漱玉的豆腐,只是走了三两步,都已有了奔跑的趋势,却还是没有摸到她的衣角。
纵使三人这样无礼,何漱玉也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再后退几步后便直接掠身飞起,跃过三人,落在前面。然后信步向前走去。这时候身后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点了点头,跟了上来,一个劲与何漱玉道歉赔礼,甚至还愿意送她美玉金银。
任着三人口舌翻飞,何漱玉也没有一点反应,好像周围没有这三人一般。走到较大的巷子里后北面开着一扇破门,门上对联早已破烂,似没有一点人息。但是何漱玉正是向着这里走去,又绕出这间屋子,渐渐地,能够听见嘈杂的人声,似赌钱摇股子的声音,又似打拳比试的声音,还有靡靡丝竹之声。
这样破旧脏乱的地方明显与这清扬优雅的琴音笛声不相称。就好像一个教徒穿着僧衣拿着拂尘,然后居然捧着圣经念出声。
何漱玉却在这琴声响起的瞬间变得慎重警惕起来,周围气氛顿变。身后三个大汉跟了两步,就都不舍的站住,望着何漱玉只身走入那间又黑又脏乱的房间。这里四周的房子都是这样脏乱,正是标准的贫民窟。
何漱玉缓缓走进,望见坐在一堆柴火上,正抱着木琴忘我的弹奏的奇怪老头,旁边靠在吱呀不停的破烂木桌上沉醉的吹着笛子的破衣老人。
这间屋子内不仅简陋之际,而且破烂至极,脏乱至极,托此之福,光线倒是不错。
“前辈。”
何漱玉走到距离两人不到五尺左右,声音骤停,只是两个老人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未动,更没有看向何漱玉。两个老人的头发早已斑白,手指纤长,却已皱巴巴的,指甲留得有点长,满脸沟壑纵横,脖子上血管滚动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