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起一牙放进嘴里,红与绿混合在他的齿舌间,杂糅的汁水流进他的喉咙,甜的也被他嚼出了苦味。
吃草根,啃树皮,他经历过,所以再尝到农民新种出来的成果,他不禁岑然。
姬笑芊躲在被子里,裹得严实。昨晚又做噩梦了,回到家的第一夜没睡好,大半夜生生是被吓醒的。
红色的血泊,金钗倒在被混杂的血里,好恶心,好恶心的铁锈味,好恶心的血凝蛋白味。
直到天亮,她还在回味梦里的惊恐。她喜欢咬文嚼字,也喜欢反反复复回顾彻夜的梦魇。
恐怖是恐怖,忘不掉是真的忘不掉。
她总想,她看书学英文单词记忆力总不好,怎么在做梦上印象却异常深刻?什么毛病?
她时常咒骂自己没出息,她觉得自己太普通,书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怎么这大任就降不到她身上?天上掉馅儿饼落不到她身上她认了,她会用‘不是所有人都被幸运之神眷顾’来麻痹自己,但是她苦也没少吃,说好的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之类的,她都经历过,结果她还不是个普通人?放大街上与行人无异。
姬笑芊躺的头疼,看看点儿,已经十点多了,在躺下去也找不出理由赖床了,索性在老太太掀她被窝之前主动起床,不然老太太进她屋子了有她受的。
走出房间,睡衣也没换,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是没睡醒的疲劳,黑眼圈快赶得上熊猫眼了,嘴角的口水印明目张胆的在她漆皱脸上大放异彩。
坐在沙发上的李为河倒是精神抖擞,与她对比鲜明。
“是不是昨天可可喝多了?你现在比可可味道淡一些,却和可可的甜度保持大致一致,不相上下。”
他这话是在说她睡得黏腻喽?好文艺的讽刺!不得不佩服,他‘博学多识’,当然,是带引号的!什么破比喻?想挖苦她就坦言直说,什么可可?什么不相上下?显得你读书读的多!她姬笑芊最讨厌死抠文字的板书虫。
姬笑芊破罐子破摔,在还没经过粉饰的素脸上添了几笔古怪。
“好丑。”
“呵呵呵~”姬笑芊听他说她丑,一脸的满不在乎,她就是丑也比你个冰山脸美得多,至少她的脸有活力,不比李为河的脸绷绷紧,跟绷紧的橡皮筋似的随时崩坏!
进了洗手间,十几分钟后,她清新十足,哪里是三十几岁?分明二十,甚至十八!
她的心太年轻,年轻的让人怕。
身体变化阻挡不了她年轻态的思维,她喜欢跋山涉水追求新意,她喜欢走南闯北,在旅途中观赏自然美景,她太野,野得抓不住,有时像风,有时像水,触得及抓不住。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姬笑芊就是喜欢追求得不到的,学习是、爱的人也是。
苦不怕,就怕没劲头,没劲头一切免谈!
还好她又活了一次,噫?她寻思“我怎么会觉得我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是梦吗?”
李为河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咔嗞”一咬,汁水就在一嘬一吸间,随之从他的唇里传出汁液咽进口腔的吞咽声。
“为什么要吃苹果?”
李为河不明缘由,“为什么不能吃苹果?”
“就是不能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