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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死囚夜供

林雪崚眼睫一垂,“小月,我闯青龙寨,你却帮我救我,我现在回想,仍觉得意外。”

青龙诸宿在船上一口一个“小月”,林雪崚听得多了,也顺口这样叫。

近来这个低卑之称让江粼月满腹恼火,无处撒气,此刻被她轻轻一唤,居然觉得顺耳。

“后来园主和老雕会面了吗?”

“他二人在九华山相见,然后老雕突然把燕姗姗赶了回来,教中人一律撤回鹰涧峡,谁也不得追寻过问,老雕和园主就此去向不明。”

“年初燕姗姗生辰,老雕还未归来。他长久在外的时候多了,这次和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书呆子在一起,能怎么样呢,燕姗姗却认定大有变故,因为老雕答应过她,要在她生辰那天看她的一对巨鹰起舞,老雕虽然脾气暴烈,却向来言出必行。”

“于是燕姗姗不顾老雕留下的命令,到处撒人搜寻,依旧没有找到老雕和园主的踪迹。前些日子北斗君赵漠亲自出马,他和燕姗姗之间纵鹰传信,似乎有了线索,可除了他二人,谁都不知细情。”

“每年春天,燕姗姗都要出船离峡,到外面贩售采办,这次来太湖,乍看没什么不寻常,青龙寨也照例替她掌船,但我看她心里早就在打衢园易家人的主意。”

“易家姑娘突然离开衢园,自己撞到太湖边上来,却是始料未及。燕姗姗灵机一动,朱雀寨轻而易举的引那丫头上了钩。燕姗姗绑架易莛荟,是要挟也好,复仇也罢,有此一举,老雕那边必有不测。”

林雪崚皱眉,“老雕和园主风马牛不相及,会有什么纠葛?”

江粼月伸脚跷到对面的条凳上,“我猜和生死不明的教首夫人有关,因为他们约在九华山相见,九华山曾是夫人旧居之地。”

林雪崚暗想园主年轻时曾在九华山修身养病,这其中的关联似乎露出端倪,“教首夫人怎么会生死不明?”

江粼月道:“那是我入教前的事。这位夫人是老雕的半生之痛,教中人不敢提及,只有赵漠、燕姗姗这些老雕的心腹知道得多些。教首身边有个叫谢荆的贴身仆人,一向老实寡语,他没什么朋友,我有时留他在青龙寨喝酒,听他讲过一些有关夫人的零碎。”

“他说二十年前,教首夫人在鹰喙峰顶弹琴,不幸被风吹落高崖,坠入峡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雕苦苦寻找了几年,一无所获,伤心得自砍一臂。”

林雪崚面露疑惑,“吹落高崖?”

江粼月摇头,“那只是说起来方便的敷衍之词,到底出了什么事,谢荆即使知道,也不敢透露。”

“老雕视鹰涧河为埋葬夫人的水墓,不再允许外人涉足,花大力气锻造了六道绊龙索,用来封锁河面,鹰涧河南、北两端各三条,教外的船只不能通行,纵然如此,他心里一直都认定夫人还在世上。”

林雪崚记得武晖说过封河之事,“小月,我去青龙寨时,没看见河口有什么绊龙索。”

江粼月一阵感慨,“我们和汉水舵争斗多年,北端的三道绊龙索先后被汉水舵毁去,老雕忍无可忍,才下令杀了刘铄。南端的三道索沉在水底,用绞盘才能拉起,神鹰教没落已久,这三道索也多年不用了。”

林雪崚长叹:“原来你杀刘铄,是因此而起。”

江粼月面露无奈,“鹰涧河北入汉水,青龙寨中好多人以前是河盗水匪出身,汉水上跑船的多半吃过他们的苦头,青龙寨虽不做河上劫掠这种芝麻大的生意,这些麻烦却都跟到寨中,每回青龙寨出船,汉水舵不是堵截盯梢,就是偷舱暗凿,甚至报官清剿,无所不为。”

“寨中兄弟改成半夜出船之后,麻烦仍然不减,新仇旧怨,积少成多,刘铄死了之后,复仇之战更是一场接着一场,连我之前的青龙寨首都被他们的水下锚链绞去一条腿。”

“水路不太平,教中出货不畅,改走陆路,山川艰涩,营生大不如前,老雕无心整治,每况愈下,各寨人心沮丧,一盘散沙。”

“既然不屑劫掠,你们教中出货,出的是什么货?”

江粼月眯起眼睛,“穷追竭问,你不去大理寺审案真是屈才。”

“哼,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能让汉水舵报官清剿,这些惹命的买卖,无外私盐私铁。”

每当边境军费巨大,国库空虚,朝廷便施行盐铁专卖,坐收山泽之利,而且专卖、征税二制并行。如此双向索纳,仍是未见充盈,于是朝廷一再抬价,暴利所趋,私禁越严,私贩越盛,实是朝纲混乱所致。

江粼月冷笑一声,“你以为汉水舵那些驾船的艄公就不贩私货?押送纲船的军将官爷就不贩私货?那些所谓的官货,又是怎么来的?”

林雪崚微微一怔。

江粼月道:“蜀地官家把交不起税赋的村民圈走,充作盐井矿井的役工,挖掘的时候要几十个役工用踏板提升千斤石锉,反复冲凿,砸断了脚的人只有一个铜板的抚恤赏钱,叫作‘脚夭红’,砸死了的,连脚夭红也用不着了。滚满血汗的盐铁之利被朝廷充作军饷,而边城的将领每年虚报兵员,银饷都用来买金越国最美丽的女人,夜夜糜乐。”

“朝廷的法令,不过是权贵手中的鞭子,穷人血汗所终,只是一场让人苦笑的讽刺,与其被官家榨役至死,还不如入山为匪,自谋生路。这锦绣世界蟑螂满地,什么正大光明,什么罪大恶极,怎能分得那么清楚?”

林雪崚欲言又止,江粼月见她闷闷不语,笑道:“其实这几年玄武寨的盐井和白虎寨的铁矿产出可怜,连鼎盛时的一成都不到,我们青龙寨跑腿的时候少了,日子清闲,盘剥盘剥后趾涧里的那点鱼钱,倒也不赖,如今遍地金银的,只有令人切齿的朱雀寨而已。”

林雪崚想起绛冕中的奢华摆设,有些好奇,“朱雀寨有什么财路?”

江粼月嘴角一勾,“锦绣世界,当然要生锦绣之财,可不能小看那些五颜六色的鸟雀,京城的宫妃贵妇爱用夺目的鸟羽做扇子头饰、羽衣羽裘,彼此争妍斗艳,所以新奇别致的羽毛能卖出令人咋舌的价钱。”

“靖妃娘娘的百鸟裙,正视一色,旁视一色,日中一色,影中一色,百鸟之状皆可见,工费上亿。那龙武军的头盔旌旗、披氅仪仗也少不了气派华丽的羽毛,以显天子神威,而这鸟羽,还是燕姗姗最不当事的买卖。”

“她能在寨中饲养原本只有在南海崖洞里才见得到的金丝燕,结出最名贵的燕窝,她能用鸟粪滋育水藻,喂养挑剔的河蚌,产出品质佳绝的珍珠……还有什么本事,我都说不全。”

“这女人在教中呼风唤雨,半个神鹰教靠她养着,她没有生金变银的本事,腰杆哪有那么硬?七宿背地里抱怨如何受她折辱,真要替她掌船卖力的时候,哪次不是争着抢着,以便摊上一星半点好处?”

林雪崚纳闷,“燕姗姗的赤羽绿眉走鹰涧河出入汉江,汉水舵就没找过她的麻烦?”

江粼月大笑,“招惹过一两次,后来尝了苦头,就不敢再碰她了,所以说五湖帮七江会那些人,貌似英雄好汉,其实都是识相的孬种。燕姗姗花样百出,从不重复,这回对付震泽舵的手段已算轻的。”

易筠舟治水治旱,开渠修桥,和这些水上帮派来往密切,林雪崚对他们十分敬重,听江粼月如此贬损,委实刺耳,现在刘铄之仇还不知怎么化解,他倒轻狂无谓。

她看着他嚣张的脸,痛恨道:“燕姗姗歪门邪术,歹毒诡狠,你就甘心助纣为虐?我听师兄说,要不是你在谙梅居纠缠阻挠,朱雀寨才不会劫人得逞。”

江粼月笑罢长吁,“我吃神鹰教这碗饭,青龙寨小喽罗一个,若不按燕姗姗意愿行事,她便要砍四宿的脚,我有得选吗?”

“那我和师兄在船上与四宿对阵,你干嘛自己跳出来?”

“我看不惯你二人眉来眼去。”

林雪崚气结,伸手一推他肩头,“你自作自受!”

江粼月闷哼一声歪在桌边,林雪崚见推重了,扯了他伤口,连忙俯身查看,幸好没开裂。

“恶匪,这一剑你又不是完全没机会躲,当时为什么戳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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