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邪猛然回过神,扯起嘴角露出个慈祥的笑,把所有的不自在都藏进满脸的褶子和浓密的白胡子白眉毛之中,语气寻常,说:“喝完了把碗给爷爷,爷爷放回去。”
“哦。”初小安重新把药碗端到唇边,一口将黑糊糊的药汁饮尽。有点苦。
等她闭上眼睛引导体内的另外三股力量帮自己调息,早已进入入定状态的殷无华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殷无华的那双眼睛浓黑如墨,像是深渊的颜色,沉得看不见底,那仿佛被关住的邪气正一点一点的溢出来,汹涌着极凶的恶,眉眼锐利,眼神直刺医邪!
医邪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子底下去,颤颤巍巍地强打起精神说:“大人,您这么做,安安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心生怨懑的。”
殷无华眸光平静,懒得跟医邪争执,只道:“晴空霜花是个好玩意儿,叫老白挑些贵重的物什送过去,不欠天一阁这个人情。”
医邪只得应下,转身自去安排。
秀二娘睁开一只眼睛瞧着殷无华,“大人,安安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和晏殊那小子不是还没什么吗,您这样擅做主张,万一哪天安安记起来了,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殷无华冷笑:“记起来?哼,就是要趁着她现在对晏殊那小兔崽子的感情还不深,将之掐死在萌芽阶段。她那性子,眼下能对晏殊有多少感情,能想起来就怪了。”
夭凛花:“只要能忘了晏殊,安安就能离真相远一些,只要她不喜欢晏殊,以后也就不会受到伤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容易吗?安安的本事你们也清楚,我这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殷无华:“等到她查到真相,本座早就已经将事情了结了,又何来的真相可以查。”
秀二娘和夭凛花闻言,便不再多说,只专心帮初小安消除使用夜瞳带来的后遗症。
等初小安恢复意识,已是一夜之后,窗外阳光大好。
睫毛微颤,她睁开了双眼,眼底深处的茫然一闪而逝,快得寻不到一丝踪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连被人弄到了床上都不知道,对了,眼睛……”
她伸手要摸覆眼的白绫,却突然恍惚了一瞬,奔着眼角去的手指生硬地转了个方向碰到了额头,指腹轻轻地在额角揉了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她集中注意力努力去想,反馈到脑子里的记忆却只有一片空白。
揉捏额角的动作突然微微一滞,透过白绫,她看到了隐隐约约跳动的阳光,那生机盎然的鲜活颜色,让心情都变好了点。
这可真是久违的感觉,应该快点告诉……告诉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