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李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心上人走了?”
崔景行微眯眼睛看着庭院中某朵花儿,点头说:“啊,走了。”
太子便笑:“你倒是胆大,敢就这么放她回去。”
“否则该如何?来日方长,总不会跑了去。”她那样的性子,急不来的。
而他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太子一愣,看着他侧脸的一抹温柔,笑得无奈。
原本只是打趣他而已,没成想听他的意思是还没放弃?
只能忠告道:“你呀,仔细玩火自焚。”
“若真有那么一日,还请殿下助臣一臂之力。”
太子摇头嗤笑:“痴人!”
夜晚待府中宾客散去,李睿也回了宫。
杨氏拿着礼品清单过来给公婆过目,崔正和意外发现晋王竟也派人送了礼来,不禁眉头一皱。
崔景行倒觉着无所谓,反正窗户纸还未捅破,该收礼就收礼吧。
累了一天,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却瞧见一道人影歪倒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
走近一看,是崔景崇正抓着酒坛在独饮。
崔景行回来几日了,这是兄弟二人第一回单独相处。
院儿里的下人们不敢招惹二公子,反正两人也是兄弟,便无人敢多言劝崔景崇。
他抬头,醉眼朦胧望着兄长,脸上一片醉红。
像个傻子似的笑了两声,随手摸索身边的酒坛,扔了好几只空坛才找到一只没开封的,伸手朝兄长递过去。
崔景行还穿着官靴的脚尖在地面轻点两下,最终还是接了酒,撩袍以背对弟弟的姿势在回廊的长椅上坐下。
打开酒坛上的封纸,仰头灌进一口,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口腔每一根神经,从喉咙直蔓延到胃里。
他已经很久没这般放肆的喝过酒了。
崔景崇看着兄长的动作,不禁“呵呵”笑起来。这一笑就笑了许久,连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哥……我许久没这么称呼你了吧?”儿时两人关系很好,他也总是哥啊哥的叫着。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说要称“兄长”,于是就换了称呼。
崔景行没回答,兀自喝酒。背靠着廊柱,抬首望着星空。
耳边听他继续醉语道:“哥,你怪我吗?怪我……娶了她又……又不懂得珍惜。呵呵呵呵,你说我是不是……蠢?就因为赌……赌着一口气,生生把她越推越远。哥啊,我后悔……我想挽回。可……不可能!她不会原谅我的,她……她爱……爱你……”
说完这段就躺在了阶梯上,开始碎碎念着曾经自己做的那些让卢清楚伤心的蠢事。
崔景行依旧不语,只是神色一改平日的温和,冰冷得像另一个人。
手中的酒坛几乎要被他给捏碎。
“我知是我没用……在她面前拉不下脸来道歉。哥,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因为我知晓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我……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不重要……”
崔景崇曾无数次试过要跟她道歉,要努力得到她的心。
然而每回都败在她状似大度,实则不在乎的态度里。
他想她哭闹、撒泼、不讲道理,可她从来不那样。
她是标准的“贤妻”,无论他做什么,似乎都无法激起她眼中一丝波澜。
不知念叨了多久,背后的人忽然没了声音。
崔景行回头看过去,只见他已然睡着。
手里的酒坛已空,他头脑却异常清醒。
喊了下人进来把人送回去,没人看见长公子站在屋檐下用极其冷冽的目光注视着弟弟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