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着老爷子请他坐下,又动手倒茶递上,笑道:“清楚可不是承您的业,不过是闲来无事,找些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傻丫头,行商可是门大学问。且真有野心之人不会将此当做打发时间,接触越深,着魔越深。”
那种通过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满足感,老爷子深有体会。
卢清楚明白外祖父是在提醒自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她并不觉得“着魔”有什么不好。
若一生毫无追求,那才叫索然无味。
“清楚懂外祖父的意思了,往后定然学着坦然接受得失。”
苏老先生笑了,看她的目光越发慈爱。
晋王心胸宽广,却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老头子待遇直接越过了自己。
好在之后周洛款待尚可,他也不打算斤斤计较,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儿上。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听闻金缕阁老板今日也在,可否让本王与之一见?”
看似客气地询问,实则周洛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在主子早有吩咐,可以满足李珍这一要求。
他却仍旧没能见着对方的面。
中间隔着纯黑色帷幔,两人各据一方。
金缕阁老板似乎身子不大好,声音虽是好听,却明显中气不足。
“王爷请恕罪,草民生来便有疾,又生得貌丑,实在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倒春寒的天儿里却拿起了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讽刺道:“老板有难言之隐本王本不该强人所难,然则宾主应各有礼,你是否该露面叫本王瞧一瞧是在与何人交谈?”
帷幔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声,沉默一阵后,老板只得道:“罢了,既然王爷不介意污了眼,那在下便揭开这帷幔罢。”
话音落下,一只长满脓疮的手缓缓撩起黑布。李珍眉头紧蹙,握紧了手中折扇。
当瞧见对方前臂上也满是脓疮时,再也不能忍受,喝止道:“罢了罢了!是本王强人所难了,老板不必勉强。”
只要一想到眼前之人满身脓疮,他胃里就直犯恶心!
黑布后的人手一顿,继而失望地收回去,低声道:“还以为真遇上了不在意的知己呢……”
这么恶心的病症,谁要做你知己!
若非场合不对,李珍真想咆哮。
仿佛浑身都沾染了房中污浊的气息,此地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得立即回去沐浴更衣焚香!
周洛瞧着王爷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笑出了声。
回头看向帷幔,主子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正拿着锦帕擦拭手上作伪装的东西。
“主子高明,怎就知晓晋王有洁症?”
崔景行扔了帕子到水盆边洗手,淡然道:“并非洁症。难不成你能忍受满身脓疮之人?”
周洛摇头,不由得又佩服起他来。
最危险的情况,以最简单的方式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