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黎皓月恭敬地点了点头。
“因为《炎煌史记》自康安太女后所记载的内容,都与事实有出入,那时作为继续往这部书里添加内容的总纂修,我的先祖认为若是将与事实不符的内容写入其中,并不符合皇朝开国祖帝的本意,自是没有将它们归入这本书内。”说着,王夫子就起了身。
“事实,这部书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段话里所记载的内容就已非事实了。”王夫子站在黎皓月的身旁,伸手指了指他所抄写的内容,解释道,“这里记载的是腊月二十六日,而流传在世的野史里,康安太女是薨于腊月二十一日的,人们传言那时太女早已薨逝,只是尚武女帝迟迟不肯昭告天下而已。但根据我先祖的手记,康安太女并非薨于这两个日子里的任何一个。至于她何时亡故,只有当时在紫微城内的人们才能真正清楚。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被秘而不宣了。”
接着,他又转过身,走向了他的书架旁一个看去年岁已久,却很精致的箱笼旁,打了开来,从中拿出一大摞书册,再转身交给了黎皓月。
“这些是我先祖的亲笔手记和康安太女薨逝后,我族一代一代的族长所撰写的《炎煌史记》的手写稿,以及我在外……”逃亡时,“游历时,所考证的历史内容,各种野史记载。年关将至,这部分内容你可以拿回去在家抄,抄完后,再还给我。”
“夫子,这怎么可以,这么珍贵的……”明显看出王夫子对这些手记书稿的恋恋不舍,黎皓月深感不好意思,想要推却,准备年后再来抄。
“好好研读,年后我可是要对你考校一番,哪些内容可以归为正史,你可是要说出你的理由来。”王夫子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不要推却,他相信,黎皓月会爱惜它们,按时归还回来的,“我相信你会爱惜这些手记书稿的,之前的《炎煌史记》不可以借你,但这些可以。”
《炎煌史记》是自开国祖帝以来,代代人的心血,所以他的太祖父在天宇皇朝灭亡之时,带着家人匆忙避祸,还不忘从紫微城中将其带了出来。而交给黎皓月的这些手记书稿,只不过是他家族内部的东西,他族人自行记载的内容,以及他自己找来的野史记载。
就算贵重点的先祖手记,也早就遗失了一部分,被他自己毁掉了另一部分,只留下了这些无伤大雅的内容而已,何况是这些并不能确定是否是历史真相的手稿,借出去又何妨呢!
想到这些,王夫子不由得暗自遗憾悲伤,他的先祖,在天宇皇朝尚武女帝时期,可是三朝元老。他的家族,是以清廉正直为名,有着五世三公的世家大族,然而如此显赫的家族却最终仍然逃不过历史的步伐,湮灭于世,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
先祖爱写手记,记下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是件好事,可也是件坏事。好事是因为能把真相留下,坏事却也是因为把不该留下的真相留了下来。
人都说知道的事情太多有时并不好,所以他们一族挺过了天宇皇朝的灭亡,却没有挺过天谕国皇族的追杀,惨遭灭门,只因为先祖记载了他不应该记载的事情。
王夫子陷入了回忆当中,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再次叮嘱了黎皓月一番:“就这样,你回去好好研读,而且可不能因为过年,落下了功课。”
最终,在王夫子的坚持下,黎皓月拿着抄好的《炎煌史记》和一摞子手记书稿,跟他道了别。
在回家的路,黎皓月心心念念道:这些东西,回去就可以念给阿瑜听了,她一定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