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街边草棚,莱维伸出了手,手的表面像粗树皮一样,在小灶台上拂过,他在确认灶火没有灭。灶台实在太过简陋,三五块碎砖中间挖了个土坑,这样的配置实在不能保证上午的火能维持到晚上。
即使长满了老茧,莱维的手依然被灶台的温度烫的缩了缩,很幸运,火坚持到了晚上,可以熬药。
如果不是瞎子,莱维现在可以清晰的看到灶台内闪烁的火星,可惜他是个瞎子,生火不易。这么多年的自立和锻炼可以保证他能够自理,然而五感少了一感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不便,任何一次替代都使他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次就是以手被烫到的代价确定了灶台在燃烧。
刚准备拿起陶碗开始煮药,莱维耳根微微一动,整个人顿了顿,他感觉铺盖上发出了窸窣声,看来老人醒了。
果然,随之而来的就是老人的话语,“孩子,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么,你是第一次讨钱吧!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做,会发现之前的坚持都会成为虚幻的。”语音中难掩老态,也不知是这次伤的,还是本来就到了年龄。
莱维往灶台添了六七块碎柴,拿起烂圆扇扇了扇,扇子已经破的不成形,上面粘着一层指甲盖厚的黑油,看来不知道到捡来了多久、又一直用来扇火用了多久。
莱维被灶火的烟气一熏,呛了一下,脸本能的转向老人的方向,笑了笑,一脸的纯净。从刚才的话中莱维感受到了老人的善意和歉疚。
老人能够吃到干净富有营养的食物这很重要,但是,这并非莱维讨钱的主要原因,如果他向街区的伙伴请求帮忙,很多人都会愿意帮助他,比如文森特,这些帮助足够老人吃药并恢复到正常水准,莱维很清楚这一点。
老爷爷因为这点歉疚着呢,毕竟人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是和自己努力活着是两种概念,老爷爷觉得他无形中把我引向了不断向人讨钱的路上,人一旦开始不自立,就会一直堕落下去,一生就只能这样苟活下去了。
莱维如是想着。
不能让老爷爷这样歉疚下去,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为了对我好的这些人。老爷爷是个好人,我要告诉我的真实想法。
莱维的喉结动了动,开始整理措辞。于此同时耳根也动了动,瞎子的敏锐听觉起了很大作用,看来门外有个人也很想知道莱维准备说些什么。这个人贴着草棚发出的呼吸声如此熟悉,一定是莱维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