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文缓缓吐出一口气,额上竟已是汗珠密布。
龙武骑的绊马索乃是特制,被束缚住的人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挣脱。头一次看到送死这么积极的,身穿银甲的士兵们又是苦笑又是发愁,手中不断重复着阻拦的动作,但即使如此依然有一两个疯子从缝隙间冲出。
见眼下人群暂且受到控制,江砚文面色稍舒,朝几个士兵点头,随即乘风而上。
许仙仙突然感觉身边有人接近,眼中赤红迅速散去,伸手便触及一片冰凉的衣角。耳边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援兵已至,你躲起来。”江砚文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忽然瞥见许仙仙淌着血的耳朵,他面色微惊,正欲再想些什么办法,少女却握住了他手中的剑。
黑色的斗篷上处处都是暗色的痕迹,不知是被血还是雨水浸透。在龙鳞的彩光照耀下,少女的眸子都更亮了些,瞳孔就像一枚泛着幽光的黑棋。
少女做了一个口型,可他听不清是什么。
许仙仙又说了一遍,他还是没听见。
不知道自己音量究竟如何的许仙仙把自己要说的话一笔一划写在棋盘上她是谁?
那种清冷的、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江砚文看明白她在那灵法器表面写出来的话,果然发现一个黑点向此处掠来。
面色冷清的年轻女子眉目如画,一袭白衣胜雪。可偏生那双二月裁下的柳叶眼有些锋利,不会让人觉得半点娇柔,而是透出一股凛冽寒意。
“谢长老”江砚文向前一礼。
“怎么,看你有些惊讶,本以为是你师父来是不是?”来人正是谢宛,五六年来模样没有半点变化。全身上下除了长老玉牌无一装饰,衣服上也没有半点花纹,甚至懒散到发也未束。
总而言之,除去那张脸,身上无一可看。
听起来莫名像句贬人的话,但大概是弟子从师,懒散邋遢的毛病一看就是碧落峰胡任腾长老的亲传。
自六年前胡任腾长老外出游历后,碧落峰长老的位置就一直空置着。大约三四年前才由回宗的六弟子谢宛暂代长老之职。
好在碧落峰人最少,上下统共才几十个弟子不说,还大半都是外门。谢宛前面五个师兄师姐还都不在宗门,因此说是资格最老也没毛病。
因此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碧云天九大长老中唯一一个金丹,尤其还只是个金丹中期,七品的金丹中期。
碧落峰传言,谢宛长老的眼睛除了布阵下棋时从不会全睁开。
而经碧云天各峰弟子验证,传言属实。
谢宛的眼睛半开半合,若非熟识,必定会觉得此人懒怠而心生不喜,甚至会认为她态度轻蔑。
谢宛说这话时的神情若放在别人身上,定该叫对话的人紧张一番。
然而常和各峰长老打交道的江砚文知道,和这位谢长老交流时,完全不能从她的表情上判断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