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早不止一回了,长陵和嘉述心照不宣,江柔荑却不清楚他们的动作,还常常报怨嘉述胆小,每次让他一块儿都要推三阻四的。
算算时辰,郎君也该找过来了,毕竟还带着追踪符。长陵握了握袖子,心里略有些可惜。这胡旋舞虽是漠鼎西域传来、当下时兴,不少舞姬都跳过,可这花魁娘子难得出个台,竟然也要错过,看来果真没有眼福。
回去估计又要闹腾一番,长陵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时心里暗暗泛出几分喜意,幸得明日是他休沐。
……
九引台的彩楼上瓜果俱备,弦乐声声,时不时传来娘娘和公主们的笑语欢言,仿佛一片融洽。侍女们的手中举着金银之盘,盘中盛着五彩线和九尾针,正供妃嫔们嬉玩。
与传言中的威严形象有几分不同,端坐席间而面带微笑的范皇后看上去并不令人生畏。她面容端庄亲和,笑中流露出淡淡的慈意,让人易生亲近信任。但若是有人因为她的柔和而质疑她的地位和手段,那人一定是个傻子。
朱红色瓜叶纹印花长裙坠地,因天热而只搭了浅色外衫和流云纹的墨绿帔子,衣裙飘逸而不失稳重,堕马髻上的一支九尾凤簪象征着她的地位,越发将她衬得色如云霞、明眸皓齿,仿佛岁月沉淀已久。
若不是自信于流丹阁几乎遍布半个山头的阵法,许仙仙几乎怀疑她眼前这位亲哥其实是个被夺舍了的,看着许祁敬颜色丝毫未改,小丫头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结结巴巴道:“哥,雪山刺、弯月刃、玄铁夔龙指虎,我以为这次你至少会送我把剑。”“剑?你不是不肯么?”许祁敬难得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后绽放的高岭之花。然而那笑意转瞬即逝,脸上只余几分残留的温柔,突然语气一沉道,“原本这是娘要在你成年时给你的东西,不过……我此次去的地方比起以前凶险不少,恐被贼人掠去,所以索性让你自己收着。”他察觉到小丫头有些刻意移开的视线,随口问了句:“不是说喜欢吗,字练得如何了?那么多的书帖,你临了几副?”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小丫头就不乐意了,蛮不乐意道:“我又没让他们送我书帖,送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书法家,也不喜欢他们送来的字。白白占了地方。”
抱怨了两句,许仙仙突然住了嘴。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她哥大概会直接一个眼神制止她。然而预想中的制止没有来,忽然听许祁敬道:“你一句喜欢,多少人便会争先恐后地奉上来。你一句不喜欢,又会惹得多少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遭殃。”
“天之道无情,人之道无常。你说……性恶劣,质乖觉。无悲喜,孤且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