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可如看走马灯般模糊看去,或者不发一言地欣赏着与自己无甚关系的皮影戏。
随后大概是觉得自己言语不妥,许祁敬向妹妹道:“不是说你,是说它。”
许仙仙知道自家哥哥厌恶尘土,赶紧离他远了两步,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要杀它,也不是要开膛剖腹。只是方才它没挂住从树上落下来,我一时好奇就接住了。哥哥不会怪我吧。”
“怪你做什么。若这没成形的小妖敢起坏心,你把它填了炉子又如何。但凡事心存善念,不可动恶意,这是我教过你的。人若不犯我,我何必犯人。”许祁敬不置可否,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看了眼她手中的小青蛇,肯定道:“竹叶青。”
“蛇,和阮烟罗是一样的。”她高兴道,“哥,你说她老吹嘘自己的鳞甲如何、皮肤如何。若是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她的身子该有多长,是不是也跟条绳子似的?
“胡言乱语。蟒和蛇是不一样的。”许祁敬将小丫头轻斥一声,却没敢把话说太重,只是极为耐心地与她解释了一遍蟒与蛇的区别。
正当这是北门戎突然感到外界一股拉力,他的意识被向外拖动,识海传来重重的震荡,抗拒着外来的力量。
眼前的重影,或者说青蛇“嗅觉”中的轮廓,两种颜色交织重叠在一起,放烟花似的刺激着他的感官。而如果他顺从那股力量,不出意料很快就可以回到军营中。
但他突然不那么想返回了。
当他经过几番挣扎意图返回意识的时候,他便听见那小丫头道:“什么用都没有,我什么都有。”
接着她从自己蓬蓬的裙子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匣,只是小丫头没有选择打开,而是将它放在一边。
“竹叶青……”软糯的童声下,卡住它脖颈的力道却越来越重。透过青蛇的身体,他能明显地体会到挣扎,而眼前的女孩不可能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竹叶青呀。”在意识脱离身体的边缘,幼稚的童声却像惊雷般将他的神经贯穿,模糊的轮廓越来越接近他的双眼,闪动的线条像是某种指引,指示着他接受这样的形态和身体。
“竹叶青?”青年的语气过于平坦,不以为然。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眼眸黑得像紫葡萄一般,清水般干净的两个像是盛着光。
“我要给它起个名字。”那是属于少女的,既活泼又难掩欢喜的冲动感情,“诗经里有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它刚才盯着不放哩。”
从此许子衿忽然叫了许子衿。
“你不能就这样给它一个名字。”许老大皱眉。
“可我已经叫了它很久,总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吧。”小丫头的脸皱得像个包子。
“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仙仙。”清隽的少年郎面色严肃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弹弓,将那黑虎经做成的弹线重重拉了几下后又放回许仙仙的掌心,“喜欢么?”
小丫头显然很难回答,陷入了在大人看来名为走神某种思虑中。
若不是自信于流丹阁几乎遍布半个山头的阵法,许仙仙几乎怀疑她眼前这位亲哥其实是个被夺舍了的,看着许祁敬颜色丝毫未改,小丫头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结结巴巴道:“哥,雪山刺、弯月刃、玄铁夔龙指虎,我以为这次你至少会送我把剑。”
“剑?你不是不肯么?”许祁敬难得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后绽放的高岭之花。然而那笑意转瞬即逝,脸上只余几分残留的温柔,突然语气一沉道,“原本这是娘要在你成年时给你的东西,不过……我此次去的地方比起以前凶险不少,恐被贼人掠去,所以索性让你自己收着。”
他察觉到小丫头有些刻意移开的视线,随口问了句:“不是说喜欢吗,字练得如何了?那么多的书帖,你临了几副?”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小丫头就不乐意了,蛮不乐意道:“我又没让他们送我书帖,送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书法家,也不喜欢他们送来的字。白白占了地方。”
抱怨了两句,许仙仙突然住了嘴。
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她哥大概会直接一个眼神制止她。
然而预想中的制止没有来,忽然听许祁敬道:“你一句喜欢,多少人便会争先恐后地奉上来。你一句不喜欢,又会惹得多少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遭殃。”
“天之道无情,人之道无常。你说……性恶劣,质乖觉。无悲喜,孤且独。”少年默默地将那句话在心里默念一遍,一贯清冷的神情中竟然流露出些许哀伤。
“我不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信天生,也不信天注定。”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天是什么。”
“哥哥,它先要伤我的。”女孩的声音中竟透着丝丝委屈,让人听了直心软。
许祁敬严肃道:“你应当知道,它伤不了你。”
“可如果呢,如果它真的要伤我呢,哥哥还这么想吗,还觉得没关系吗。”许仙仙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却没有真的掉下眼泪来,她有些愤怒地控诉道,“它在可以伤到的我位置,所以我才会注意到它不是吗。”
他察觉到小丫头有些刻意移开的视线,随口问了句:“不是说喜欢吗,字练得如何了?那么多的书帖,你临了几副?”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小丫头就不乐意了,蛮不乐意道:“我又没让他们送我书帖,送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书法家,也不喜欢他们送来的字。白白占了地方。”
抱怨了两句,许仙仙突然住了嘴。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她哥大概会直接一个眼神制止她。然而预想中的制止没有来,忽然听许祁敬道:“你一句喜欢,多少人便会争先恐后地奉上来。你一句不喜欢,又会惹得多少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遭殃。”
“天之道无情,人之道无常。你说……性恶劣,质乖觉。无悲喜,孤且独。”
“而就在我在暴风雪中与狼群搏杀得心灰意冷、颓唐消沉之时,天光异色,他一瘸一拐地从暴风雪中走出,神情轻松而淡漠。我用身上最坚硬的龙鳞和他交换,他给了我一颗种子和三个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