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融入赤火的雷球上布满耀眼的白光,在它击下的那一刻,整个惩戒神台都被笼入极盛的亮光中,四面仙山八方灵海震声大作,将聒噪人声全部盖过。
恍惚中,许仙仙在白色光海里瞥见一面极鲜艳漂亮的羽毛。
“神魄相交,识海相汇,同命同源。”脑中灵光一现,许仙仙忽然地想起来辟邪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原来是他。
但怎么会是他?
五年前北门戎“身葬魔海”,彼时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即便活到了现在,也不过弱冠之年。可一年前见到的那个人……已似是及冠。
许仙仙的脑子轰地乱了,他到底是谁?是葬身沧海南境的那个少年将军,还是……
可如果北门并非他的姓,一年前他能来王府抢夺裁决阴火,是否也意味着,他曾经或许夺取了北门氏的惩戒神火?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人的过去……未免也太深不可测了。
“阿凛,你到底想生还是想死?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一个鲜红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看身形像是个青年。
许仙仙在一片杂草中醒来,心脏跳动的频率实在可怕,浑身血液战栗,但一股蓬勃而诡异的力量像稻草一样塞满了她的灵宫,既无处不在,又形如鬼魅。
火离之息躁动而沸腾, 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 下一秒就会让她爆体而亡。
“蜀王府戒备森严,机关法阵重重, 若非朱雀剑——”话到此处,许仙仙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朱雀?”她迟疑着开口。
“怎么,又突然想活了?突然想起自己重重冤屈,种种血债?突然明白自己蛰伏这许多年并非虚度?那么一个孩子而已,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朱雀语气嘲讽, “你可别告诉我,你会心软。”
“也是,契烈道君素日里谦和仁厚,从不与人为敌……”
“够了, 你不用再提醒我。”
“你看, 她在哪里。”朱雀的身形在常人眼里并不存在,而他们二人正立在蜀王府的游仙园里,树木的阴翳笼罩在头顶, 阴凉极了。
许仙仙看见了自己。
世家子弟最崇清贵,穿戴要既雅且洁。许旭洲好穿深色些的衣服,却遂她愿让她穿浅色的。
女孩小小的,大概是衣衫单薄,让她的身形看上去有几分瘦削,双环髻上没有过于夺目的金银珠饰,而是两朵色彩淡雅的绒花。
金黄的银杏树下,女孩笑盈盈地托着许多材质不同的香囊, 应当是和身旁的侍女叙话, 看上去很是无忧。
腰间一枚南红玛瑙吊坠压着层层叠叠的间色薄纱,被风微微吹起的间色裙摆像山谷中缓缓摇曳的小花, 清清静静。
“怎么会。”许仙仙方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嗓音已与少年一般。
眼看着自己跟上那个渐渐远离人群的女孩, 许仙仙生出一个念想来——如果,“他”不那样做, 会怎么样?
于是她把心一横:“我不走了。”
“什么?”朱雀轻笑一声, 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似的将她上下看了眼, 语气竟也松快, “好,我看看你又想作什么妖。”
“我不杀她, 总还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