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心中暗叫不妙,看这情况自己的伤多半没好。
他推开大殿的大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原地。
陵园妾?!
大殿中有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矮脚茶几周围,他们依照古礼跪地而坐,他们身后便是神农大神的彩绘塑像。
那四个人,分别是李大哥、萧原、虚乾以及一位身着麻衣、看上去年仅十四岁的少女——“陵园妾”白绫。
她果然没死!陆谦心想。
“你看到我估计吓死了吧。”白绫笑道,“我只是懒得和方行之耗下去,可不是打不过他。”
白绫那时在白云观只是扔了个傀儡让方行之误以为她已死,她不想再和方行之周旋,只一心想拜托安黎的袭击,便假死脱身。
“阿谦!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好些了吗?”李山水见陆谦走了进来,高兴地喊道。
“李大哥!你怎么样?”
“我好得很。”李山水用法术把远处的一块坐垫移动到他身旁的空地上。“阿谦,你快过来坐,喝点茶。”
陆谦看了白绫一眼,欲言又止。
他向李山水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只见茶几上摆着一个小炭火盆,火苗不烈,幽幽地燃着,上面煮着一壶茶,茶香浓郁扑鼻。
“普洱茶,虚教主从云南带来的,暖胃用的。”李山水道,他给陆谦倒了一杯茶,茶水是酱红色的,温度刚刚好。
陆谦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茶,他迟疑了一下,心中骤然想起一些关于九黎神教毒酒毒茶的传说。他把杯子捧在手中,盯着茶水发愣,不敢喝。
“没有毒。”虚乾淡淡地说道。
陆谦的脸微微一红。“抱歉。”
其实有没有毒都无所谓,他喝下了桃花夫人的百花蜜酿,百毒不侵。
陆谦不再胡思乱想,立即一饮而尽,茶的味道比他平时喝的绿茶浓得多,带有一股发酵的风味。
热茶入肚之后,自己原本充盈着凉气的胃确实舒服了许多。
陆谦又喝了几杯,感到身体渐渐发热了起来,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微微冒汗。
白绫笑了笑。“看来陆小哥对我们还是颇有戒心啊。你放心,若不是你用木屏挡下了祭主的冰刺,虚教主已经被刺死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会下毒害你呢。”
萧原笑道:“陵园妾,你和我大概是陆小哥最不愿见到的人了。陆小哥的父亲因你我而死,他没当场发脾气,已经很给你我二人面子了。”
白绫道:“他父亲虽因我们而死,但他杀死我的两位师侄在前,而且你那属下也已命丧黄泉,这账算扯平了。”
陆谦默不作声。
血肉至亲和师门以及上下级的关系怎么能扯平!他知道白绫性格颇为霸道,跟她没办法讲道理,反驳只是无谓的争吵。
陆谦的父亲刚离世时他想过要让炎帝祠和狱神付出百倍代价,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他的心态已逐渐回归理性。
虽然每当想起此事他仍气愤难抑,但炎帝祠已是如此惨状,守陵人六剩二,弟子们死的死逃的逃,那个借了林羡魄体的狱神属下也已身故,再迁怒于别人反而没有复仇的快感了。
陆谦叹了一口气。“白前辈,杀父之仇我不会忘记,只是你们自己把自己折腾到崩溃边缘,已经遭了报应。我没兴趣再复仇了,也盼杀戮能就此停歇,不要再有无辜的人卷进来了。”
萧原道:“陆小哥,我原意是让我那位手下带你回神界,从未授意他绑架你的亲人。只是你当年的……的一些做法让人们不得不对你多有提防。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赞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于你。”
他站起身来,对陆谦躬身道歉:“令尊的事我非常抱歉,参与策划此事的人我已将他们革职查办,罪魁已受到应有的惩罚。令尊的冤魂我也已亲自向冥界说情,让他转世投胎到享福之家,还望陆小哥你能宽宏大量,不再计较此事。”
陆谦叹道:“萧先生快请起!属下之过还要劳烦你亲自道歉,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既然罪魁已死,我父亲的转世也已有妥善安排,此事便就此了结吧。”
你脾气真好,杀父之仇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李山水的声音出现在陆谦的意识中。
哈哈……
李山水又道:要是我的话,谁敢杀了我的至亲,我便杀了他全家。
陆谦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觉得一命还一命就好了。迁怒于别人只是发泄情绪而已,却造成无辜之家面对与我一样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不愿这样做。
李山水道:哈哈,你说得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