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对上这冷绝的目光,许太医心神一震,自不是什么害怕,人活六十,鲜有事情畏惧,而是想起一段陈年往事,悠悠一叹道:“姑娘,若是害怕影响容貌,老夫倒有个弥补之法。”
“什么弥补之法?”洪灵芸还没说话,廖年连忙问道。
这时洪灵芸本是毫无生机的目光,闪了闪,期待看向许太医。
许太医沉吟道:“方才老夫察看姑娘额上伤口,其形似弧月,倒不如顺势刺出三朵梅花来,雪肌染红梅,应不减姑娘丽色。”
许太医随口吟了一句诗,恍惚间光影交错,似有那么一个温润如玉,衣袖翩翩的青年太医,徐徐地走进了宫禁深深的后宫……可惜,太医并不姓温。
见洪灵芸有意动之色,许太医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就是,老夫虽年已六十有二,但下针的手还是稳的。”
“那灵芸恳请许老施针。”洪灵芸突然起身,冲许太医盈盈一拜道。
“现在?”
“就是现在。”
“可是姑娘才受了伤?那疼痛……”许太医凝眉道。
“无妨,灵芸忍得住。”洪灵芸目光深深,心底暗暗说道,“与心痛何如?我要记着此痛……千雪,我的好姐姐,这可是你赐给我的呢。”
玄渊观·后山
离着成亲过去已有三四天,因此界同样有归宁的习俗,徐行昨日也陪着连城去了趟史家,其中应酬陪客,自不必言,值得一提的是,徐行悄悄去了趟济宁王天寿家,查清一些事实,处理掉了手尾。
当日,荆飞白曾言二僧来自济宁,徐行就有些猜测,万陀寺的僧人何以这样快寻到自己?果然一番查访,确认王家也参与了谋划。
故而,徐行遵循着部分实行、全部负责的原则,施了小术,让王天寿在梦中一睡不起,此外倒是没有大开杀戒。
这二日,终于空当下来,徐行也兴起搬家之意,因舍得银钱,新买的宅邸占地广阔,园林重重,位置实则也和玄渊观挨着一座低矮山岭,原是一位山东富商,担心北方局势,阖家迁往了金陵,为防急切间脱手而折价,就委托着一个老管家慢慢寻着买家。
心思这样精细狡黠,要不说是商人呢。
徐行也不在意这些,此刻正到玄渊观中的秘境中,陪着清微和凌虚二道喝酒。
“徐道友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之时,怎么有余暇?”清微笑着打趣,这位道人面容清秀,似是少年模样,但微笑时,眼角沟壑深深的鱼尾纹却时刻提醒着徐行,这分明是一位“年轻的长者”。
凌虚轻轻抿着酒,同样微微一笑。
徐行神情顿了顿,仿若清风过耳,也没说什么,端色道:“只是最近修行上有些疑惑,想要请教下两位道长。”
“哦?说说看。”清微捻起一颗花生米,咀嚼着,咂巴咂嘴,竟吃出了炸鸡的既视感。
“关于元神之境,要如何着手。”徐行沉吟须臾,问道。
清微沉默了下,斟酌着言辞道:“徐道友会不会太过急切了,不是刚刚凝结金丹不久吗?”
凌虚也是停了杯,疑惑地看了过去。
徐行道:“非是我急功近利,而是外有强敌窥伺,旦夕不得安寝,我知道以气养神,日以继夜,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这元神自是水到渠成。”
凌虚闻言,心头已掀起惊涛骇浪,暗道:“徐道友刚刚说十年?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