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污吏,才是罪魁祸首。敛财之心,方为害命之本。许兄背负仇怨,到底意难平,却不可听信那些人妄言才是。”
陆长生为许秋毫再添了一杯茶水,斟酌着说道。
他自然不会去给那些贪官污吏洗地,但若是因此事让许秋毫恨上天下神仙,未免有些过了。
更何况陆长生身边还有两个连神仙都不是的妖,这要是让许秋毫知道了,那还不得直接拼命去?
再说,许秋毫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冬雪是狐狸精......虽说书生和狐狸精是千古乐得见之的事情,但以许秋毫目前的想法来看,若是知晓这一切,必然不会是一桩好事。
“圣人铸金身,为镇守一方。许兄可觉圣人是为敛财?”陆长生决定再添上一把火,务必要减去许秋毫心中对神仙的成见。
“自然不是!”许秋毫连连摇头。
读书人的至高之境,便是圣人。
圣人一念,浩然之气可卷天地之息,造福一方,怎会看上区区财物?
“许兄啊,我听山间老农说,当今大乾之主坐拥六州之地,自享尽天下荣华富贵。锄地之时,必要用金锄头才是。许兄觉得如何?”
陆长生再问。
“这......”许秋毫瞪大眼睛,这等荒唐之言,何须他说?
“许兄既不信山间老农说大乾之主锄地会用金锄头,为何听信权贵敛财只是为了神仙金身像?”
陆长生笑了起来,手掌微微一抖,茶水便撒了出来,滚落在了石桌上。
“大乾之主无需金锄头,更无需锄地。神仙又为何要贪黄白之物?可添功德?可长道行?”
“人心中的成见便如这摊茶水,哪怕它终将随风而逝,可印记会落在桌上。若无清水戳洗,必将留下痕迹。”
“许兄觉得神仙引众生之念,殊不知众生之念才为根之本。根若无制,不见神仙又能如何?自有他物取而代之!”
陆长生分外认真的说道。
事在人为。
哪怕是没有神仙的世界,神神怪怪之事都荒谬难言,遑论这处浩然大世?
若是有人想信,哪怕是没有神仙,也是止不住人心中欲念。
许秋毫面露思索之色。
这些年来,他所想的自然是要考取功名,报仇雪恨。
同样的,对于金身像之事更是愤慨无比,连带着神仙都划入到了厌恶的范围。
这些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和旁人谈论,始终都闷在心底,如同心结一般。
可如今听陆长生一番言语,这些年来他所思所想,全都错了?
根源不在神仙之流,而在众生欲念?
金身像,不过是一个贪恋横财的借口,搜刮民脂民膏的理由?
他面色惨白,毫无半分光亮。
陆长生眼看许秋毫这般模样,反而是又加了一把火,“许兄所思所想,大抵便是报仇雪恨,若有所成就,定要毁去金身像一事?”
“许兄聪慧,当真不知这其中根由?不过是神仙之流到底可见,再神秘莫测,也终会现于人前;而众生欲念却无形无质,藏于天下苍生!”
“神仙再难对付,也好过教化天下苍生,是也不是?”
“许兄厌恶神仙之流,可厌恶天下苍生那无形欲念?”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罪责七宗。众生七罪可曾止息?”
“没了金身像,还可造庙堂。无庙堂之事,也可做豪宅。许兄所想,莫非是要灭尽天下之人?”
有微微清风浮动而来,物藏之法被陆长生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