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睡梦中的江然,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惊醒,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他却不敢去开门,尽管从声音可以知晓,外面撞门的是他爸爸。
可他就是不敢。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知道对方肯定又喝了不少酒,更知道家里的电视、电脑都没了,这时开门,迎接他的是什么。
摸着胸口发疼的肿块,被殴打之后的紫青还未消散,他既害怕,又迟疑的停在床前,不知怎么办才好。
“开门!!!”
他的爸爸无比愤怒,醉醺醺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让江然心惊胆颤。
他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慌乱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爸,怎么了?”
“n!狗东西,快快开门!”
江然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每当听到他的爸爸用这种称谓来喊他,他总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情绪,虽然他已经听的多了,但他终始无法习惯。
擦着眼泪,穿好衣服,江然最终还是给他开了门。
没有意外,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江然最熟悉的那个人。
双脸通红,满脸醉意,无论哪种时候,他爸爸的这般模样,永远是他最害怕的,没有之一。
果不其然,开门后,他的爸爸就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边打嗝,便怒气冲冲的质问:“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家里的电电视,去哪了?”
江然忐忑不安,弱弱的小声回答:“被妈卖了。”
“什么?”他的爸爸双眼一瞪,眼珠子都仿佛要出来了:“草!这个臭婊子,又卖了去打牌了?”
“是。”
“是什么是?”他的爸爸猛地给了他一巴掌,江然脸上火辣辣的,但却不敢去摸,也不敢说话,只能任凭他把怒火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一个天天打牌,一个成绩倒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爸爸如往日一般,狠狠地打着江然,同时破口大骂:“是想气死我吗?”
他的爸爸是入赘过来的,每次一生气,他又不敢对自己老婆怎么样,所以,被打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江然。
这种悲惨的生活,已经持续很多年了,江然原本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发现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他不想这么活着,每天除了被打就是被打。
这个人真是自己的爸爸吗?
哪有每天拿儿子发泄怒火的爸爸?
为什么别人都是家庭美满,而自己却偏偏不是,遇上这样的家人?
江然强忍着泪水,终于在这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夜晚,作出了选择。
“狗东西,你去哪?”
他的爸爸发现竟然竟然反抗,甚至挣脱了跑向门外,于是心中的怒气更甚:“长本事了是吧?你这是要离家出走?”
“对!我就是要离家出走,怎么了?”江然双目通红的回头看他,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喊道:“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喊完后,他便埋头冲出了家门,奔向凄冷孤寂的黑夜。
直到此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弯着腰,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知哭了多久,仿佛多年的泪水全都集中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他爸爸根本没有追出来,像是对他的离开漠不关心。
“果然,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太多余了,他不需要儿子,更不需要亲人。”
尽管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不过江然仍心存最后一丝侥幸,盼望他的爸爸回心转意,向他道歉。
但赤果果的现实摆在眼前,终于让他彻底心灰意冷,深深的看了眼那个令他熟悉无比的家,他掉头消失在了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知道,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
这个家,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叔叔,您这边烧烤摊还需要人手吗?”
“阿姨,您的门店需要清洁工吗?”
“你好,我是来”
“对不起。”带着黑框眼镜的气质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这不招童工。”
“好好吧,打扰了。”江然勉强挤出笑容,深深地鞠了一个鞠:“姐姐再见。”
走出人事部,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电子厂,一路上,周围许多员工都在看他,眼神带着诧异,以及怜悯。
“这么小就出来干活,挺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