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多数人都不敢有家的奢望，能够看到这些孩子们给他们送上爱心就很满足了。如果孩子们还能够学到些教训，作为反面教材也足够满足了。

至于捐款，捐款的人都是一些有钱人。城里经常举行的义卖会就是为这些人举行的。义卖会同时满足了他们的社交需求和道德需求，还有他们为了建设城市的决心。他们也不介意花点小钱支持一下这种聚会的良性循环。

还有各种名义的援助什么的，大部分都是金钱上面的。这笔金钱显然不会每个流浪汉一个一个发放，更多的是经过一步步协调，发放到包租婆这种人手上来。让这些钱行之有效的改善了这些流浪汉的生活。

李言有一天回来的时候就碰到过小学生送饭，一个有点小胖的熊孩子一脸嫌弃的把准备好的一次性饭盒递到他面前。还一脸中二的说：“叔叔，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饭菜，你快点收下。”

李言自然知道这个孩子选择自己的理由，在教堂里面出来的人中，他是形象最好的，衣服最整洁的人。傍边还有几个孩子都看中了他，只有这个小胖反应最灵敏，跑的最快，第一个把饭盒递到他的面前。那些孩子们都对着小胖投去羡慕的目光。

李言蹲下身子结果饭盒，熊孩子的厨艺明显不怎么样，白白的米饭里面混着好多焦糊的炸鸡块，还有些焯水的蔬菜点缀其上。

李言一脸微笑的强迫熊孩子吃了两块鸡块，小胖子就端着饭盒哭丧这脸回到送饭的队伍之中了。其他孩子如同看向恶魔一样看向李言，他们今天应该知道了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那些有点脏兮兮的流浪汉至少会微笑着吃完他们做的饭再赞赏一番。

李言对于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留恋的，这里只是他的暂时栖身的场所而已。

而且除去外界的看法，李言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教堂，这里面的大多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很少有人向着有一天能够走出这里。

这个地方也有特例，就像李言旁边的大叔一样。李言一直奇怪大叔这种人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他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人，完全能够住在更好的地方？

想想刚才有一面之缘的高嘉俊，他之所以意愿住在那个地方，完全就是因为他安于自己的生活而已。

李言来到这里，热心的大叔给了他很多的指点，李言很感谢他。现在他要走了，他也不希望大叔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李言对着大叔问道：“大叔，我走之前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我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总觉得你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

正在看肥皂剧的大叔楞了一下，笑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是我身上的衣装？还是金钱的问题？”

大叔的衣装和金钱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但这些都不是李言心目中的答案。

李言摇摇头回答道：“并不是这些。我之所以这么觉得的是因为你和这里的人都不同。不全是金钱的问题。”

“你知道我教堂里面看到的最多是什么吗？绝望！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过要脱离这里，脱离这种生活。他们没有什么亲人，交际关系也只有和同样的。浑浑噩噩的生活让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和未来，就算给他们金钱，也不会选择重建自己的生活，更想做的是让他们醉生梦死一瞬间就好了。”

“你不同。这里帮别人交租子都是为被迫而为之，只有你愿意主动去帮助别人，愿意去帮别人交他应该交的钱。你在乎自己的形象，没有和绝大部分人一样，浑浑噩噩的生活。最重要的，你身上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热情！这里的人员相对单一，都是附近的流浪汉。外界的看法让这里格外的排斥外来者，我刚来的时候问厕所在那里都没有人愿意回答我。”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不像你继续待在这里，你愿不愿意。”

李言一口气把他想说的都说了出来，他不喜欢这里人生存下去的态度。大叔和这里的人不同，之所以他能在这里生活的那么优雅，就是因为他能自己去创造更好的生活。

李言说完，大叔沉默了一会，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无从作答。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很对，这里就像一块磁石，吸引来的人大多都对生活充满了绝望。生活失去了希望，来到这里，你会发现这里有一大群和一样的人，让你感到不太孤单。不会感觉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在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来到这里，发现了另一种生存下去的态度。而且呆的久了，也经不起折腾了。得过且过也不错，我也没什么牵挂。反而这里更像是我的家，所以就先这个样子吧。鸡犬升天什么的，有空回来找我聊聊，我就很满足了”

李言的劝说失败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必要强求什么。

他看了看大叔，大叔也看着李言，两人相视一笑。让刚才话题的沉重感消失一空。

“你明天就要搬家了，要不要找人帮你搬下东西，搬到新家里。”大叔指了指李言床位地下的三箱行李。三箱颇为硕大的箱子，李言搬过来的时候就废了好大力气才安置好的。

“不用了，最大的这个箱子是我家乡的特产食品什么的。原本是打算给同学舍友送礼用的，真正拿来一接触别的学生，就感觉多余做这种事情。明天就把这些留在这里吧，大叔你看着分配就行”李言用脚踹了踹硕大的箱子，原本想用这些交些朋友什么的，在广场上见识了这些学生疯狂的联谊和聚会，才发现友情在这个地方的廉价。

大叔点点头，递给李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通讯号码，说道：“以后在瑶光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打电话问我，如果缺钱了也可以找我借钱。”

李言郑重的收下纸条，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夜渐渐深了，废弃城区的灯光又只剩星星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