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翰学、毋理全俨然和张京三人成“虎”了。只不过谁是虎头,谁是虎身,谁是虎尾,不言而明。
“林弟,接住咯。”张京看见另一条船上的林良德看都不敢看自己,就远远扔过去一个梨。
林良德伸手接住,用袖子擦擦,在那边感恩戴德地不知道说什么呢。
张京转头看向金翰学和毋理全:“林良德真的掌握了能除掉旋锋会的罪证?那他为何不拿出来?”
金翰学道:“大人,此事确真,但是林良德狡猾透顶,自然是更打算去旋锋会那里打秋风。”
“这秋风还不如换做咱们来打。”毋理全嬉笑了一下,看见张京脸色一变又闭嘴了。
“旋锋会必须除。”
张京吐出烟雾说,又咂咂嘴。
不知道怎么回事,用这个琥珀黄玉的鼻烟壶总是不舒服,吸烟也不爽利,看着十分烦躁。
张京一把将那鼻烟壶丢到水里,然后喷出最后一点烟,语气阴沉:“灭个帮派还不容易,平时他们欺压乡里过于明显,现在沈氏夏氏都跑了,他们就想假装从良?想的挺美,随便拉一个死了的乞丐什么的,说他们杀人,直接去抓宋义就完了。”
“大人妙计,只是或许还可以试着让那些帮派的人全部充军,对我们也好。”金翰学道。
“行,就这么办。”张京说完拍了一下毋理全的肩膀,“烟叶放多了,你不怕我吸厥过去啊。”
“错了,错了,大人。”毋理全连忙赔笑,把烟斗里的烟叶拿出来一些。
一下船到地面,众人立刻又开席吃饭,毫不夸张的说,一天几乎吃个四顿正餐,五顿小餐。聊天为主,吃喝为辅,酒桌议事,历来如此。
张京举杯站在庭前吹风看湖:“诸位与我一同敬这湖光山色,姑苏美景!”
“卑职先饮尽了!”附和声成群。
慢慢聊到张京离开姑苏之后的事,没聊两句,张京就听说一个惊天消息。
“什么,沈永嘉和沈氏断绝关系?!”
自己离开了快半个月,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可不是吗,大人,那沈永嘉据说哭着求不要被逐出家门,结果第二天沈氏就谋反了,这简直太明显了。”
“就是要给家族留后的意思,万一失败了,不不卑职的意思是,沈氏必定失败。他们这是为了遗留香火!”
张京饮尽杯中酒:“原来如此。”他又问了林良德一点事,就自顾自点点头:“本官了解了,良德弟,本官还有一事拜托。”
林良德受宠若惊:“大人讲!下官洗耳恭听。”
张京把旋锋会的事说了,林良德立刻满口应允:“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一嫡叔以前被贬来到姑苏,却被那叫宋义的宋狗轻视,此仇不报,下官誓不为人。
只是下官曾经一直不敢对抗沈氏毒族,现在大人如光照耀,下官自然愿意把他们的罪证全部交于大人。”
“原来如此,良德弟的叔叔竟然被宋义疏礼相待”张京眯起眼,“的确是难以容忍之恶事!”
无名仙说,人穷的时候,自尊不是出生时本该有的自尊分量。
其实不能用“穷”形容,要说穷,天下人都没有无名仙有钱。
但是,只要还达不到随心所欲的豪奢,在被偶然的窜出来的霉运欺辱时,人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人在人群中,总少不了摩擦,那就必然有人受屈。
被能者轻慢,被疯子骚扰,被小人孤立,被奸人嘲笑,被恶人哄骗,被地痞勒索,被前辈轻蔑,被老人讹诈,被流氓辱骂,被上级训斥,被下属诽谤,被强者欺辱,这都是随处可见的事。大大小小,各有千秋。
能够一一反击回去,真正全部赚到面子的,也就只有能操纵霉运的霉神一人。
霉运不会听自己的话去报复别人,人只能用自己的权、钱作为力量反击。
再往上一步,看见讨厌的人光鲜亮丽,而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搞倒他,换了谁谁不搞?再往上,就是力求完美,想要掌控一切。
若反击不了,力量不够,只能无能狂怒,劳心劳神。
无名仙所讲述的那句话,其实正是这个含义。
张京是一个例外,他能够驱使霉运,自然不需要权钱作为反击。
对林良德来说,自己崇拜敬佩的叔叔,一朝落势被地头蛇宋义骂了一句“老匹夫”,这仇若不以血来报,实难满意。
他叔叔也非常认同,要让宋义付出血的代价,这样才能夺回自己的面子。
本来他们都瞧不上宋义那人,但宋义身为低位者居然对他们这种奉京大臣逾矩无礼,不死不足以泄愤!
清流谏臣最看重名声、名节,最重表面礼仪。宋义属于撞枪口上了。
实际上,林良德那叔叔被宋义辱骂,是七年前的旧事。宋义本人估计都忘的一干二净。
宋义浑然不知,阴暗处一直有人死死盯着他,等他落势,立刻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