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如今皇后羽翼尚未剪除,再出来一个沈昭容,本宫岂不更加艰难?”
卫贵妃问出这句话时,是有着发自内心的忧虑的,她膝下只有一女,那是她心尖上疼着的女儿。而宫里如今能用得上的,也就是眼前的裴贞婉,一个襁褓中的四皇子,一个尚不知能成何气候的梁婕妤。
四皇子的生母章美人,与她隔着母子名讳,她除了拉拢,用却是无法用的。
这样的人手与力量,同时对付徐皇后与沈昭容,怕是真的吃力了些!
裴贞婉冷冷答道:“贵妃怎么能这样想?论年岁样貌,沈昭容长您三岁,这些年吃斋念佛从不保养,哪里比得过您。论出身,她不过蜀国长公主夫家的侄女,您是懋国侯嫡长女,自然也无法相提并论。论君恩,她闭宫这些年,陛下从未探看过,您这边可是处处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又有玲珑可爱的大公主与四皇子。您说,她一个昭容,如何威胁到你?”
卫贵妃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世间之事哪有那么绝对,她总归是心中有些不悦的,不由沉声道:“但愿如你所说,本宫实在不想再有人出来横生枝节。”
裴贞婉轻笑一声:“如今的情形,贵妃还是如往常一样,仔细关注好皇后才是。”
“你说的我自然懂,但是皇后那老妇你也见了几回了,她素来就是一个喜欢拉拢人心的人,仗着拿着中宫之令,四处施恩。本宫倒真的有些担心,她那副看起来菩萨心肠的假模样,他日再收了这沈昭容去。”
“贵妃此言才是正理。”
卫贵妃本是未经思索的一通抱怨,突然被赞有理,自己倒是怔了一怔:“何解?”
“任宋昭仪、沈昭容之类的妃嫔,如何起势都不是最重要的。娘娘想要争的,莫不过是给大公主日后有一个嫡出的名头。所以是否有其他的妃嫔得宠,都不是最重要的,娘娘若是终日斗完这个,再斗那个,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最后却是皇后坐在正德宫,白白得了渔翁的好处。若是日后到了那一日,皇后依旧是皇后,大皇子依旧是嫡长子,娘娘就算把宫里高位的妃嫔都斗倒了,依旧是一个妾。这岂非是本末倒置了?”
卫贵妃蹙眉思量了许久,这一番言论太过于震慑她的内心,可确是言之凿凿。这些年她明是与皇后过不去,可实则在各个妃嫔身上花了太多的功夫。难道这就是她费了这么多心机,却依旧撼动不到皇后之位的根本么?
想到这里,不由眸子亮了亮,好像确是这样一个道理。
“你是说,本宫应该不理睬他人,专心盯着皇后。”
裴贞婉淡淡一笑:“娘娘是明白人。”
“那,若是皇后拉拢其他人,本宫也不理睬么?”
裴贞婉静静道:“臣妾若是娘娘,便会去拉拢和扶持沈昭容。”
卫贵妃不由愣了一愣,拉拢的意思她很容易明白,扶持却又是为何。仔细思量了许久,终是要开口发问:“为何要扶持她?”
“娘娘不仅要扶持沈昭容,还要卖力的帮助她,”裴贞婉很是笃定,“娘娘细想,沈昭容在宣明宫念佛这六年,宫里可是无人前去关照过她的,连皇后也没有。因此,她此刻走出宣明宫,在陈宫之中,可算是完全没有瓜葛牵连的状态。”
卫贵妃点了点头。
“沈昭容如今前朝无依仗,宫中无子嗣,即便陛下有心念旧情,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磨合。此刻谁能将她视为姐妹,给予温暖,乃至引荐陛下的恩宠,她是一个重情之人,若说不报答,也是说不过去吧。”
对这样的一番分析,卫贵妃自然也无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