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罗铁又以学生的样子出现在“瑞福祥”丝绸店门口看热闹,罗会尾随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大老远,就看见丝绸店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只见丝绸店的掌柜的与卖马的老板正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彼此的手指都都险些剜着脑盖上。
卖马的老板底气十足地大声吼道,这明明是俺的蒙古铁蹄,在你家树上拴了一下,你就赖上了,就不让俺牵走了?凭什么这么霸道不讲理?
丝绸店的掌柜的自然也不相让,声音更比卖马的老板大,说,这马明明是曹员外家的少管家的,他下马过来说,曹员外家里要办喜事娶儿媳妇,请了裁缝在家里等着量身定做,那少管家便挑走了俺的十五匹绸缎和匹棉缎,价值一百六十七块银元。他跟俺商量,先把这匹马押在这里,回家拿钱来,再把马骑回去,怎么一会儿这马就成了你的了?你不是明抢吗?你真要牵走的话也可以,先把一百六十七块银元付上再谈!不然的话,双山吃那鸡蛋——没有门!
这俩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越吵越生气,越生气越高吼,被围观的赶集人围了个里层外层,弄了个水泄不通,弄得围观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定义。最后,嘴说不过,干脆用拳头说话,于是,便大打出手。丝绸店的掌柜的便认为在俺的家门口,俺能怕你?卖马的老板便认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俺整天价赶四集,啥样的人没见过,还怕你这个倚着门框使劲的莽汉不成?加上俩人力气相当,便打得不分胜负,难解难分。
这时,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过来一位穿戴讲究,和善面皮,约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怀抱着一个约二三岁的男孩,上前拍了拍丝绸店掌柜的肩膀说,都别打了,消消气吧。俺就是曹员外,俺家里根本没有办喜事,更没有什么少管家,也没有请裁缝来家量身做衣服,你们二位可能是上当受骗了。
丝绸店掌柜的和卖马的老板听了,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了,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样,蹲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卖马的老板说,反正俺的马还在,他只是骑了一下,没给骗去,俺得牵回去。
坚决不能牵。你要是想牵的话,咱们去官府评评理。丝绸掌柜的紧紧盯着不松口。
曹员外见了,便劝解道,你们二位别再闹了,既然已经上当受骗,那就怨自己不小心大意了,算自己倒霉呗!俺说句公道话,供二位小老弟参考一下,你们二位各自退让一步,二一添作五,各打五十大板,马老板就掏十块银元给丝绸店掌柜的,剩下的那点,俺给你补上十块大洋,马老板把马牵走,因为这事也有俺的成分。希望你们看在俺的薄面上,赶紧收场吧,千万别耽误了做买卖。这该死的贼骗子,竟然打着俺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往俺的老脸上抹灰,真不是个东西!
曹员外家产万贯,是当地的一大富户。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曹士官,在徐州知府任师爷。他怀里抱着的,是还不到三岁的孙子天赐。这两天,儿媳妇文慧带着天赐回老家。天赐便缠着爷爷不离身。在家里玩够了,曹员外便抱着他来赶大集。
罗铁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听到曹员外骂了自己后,心里便十分不舒服,老东西,你还真以为你是谁啊?敢出头来管这么多闲事,看看你老爹怎么整治你?
曹员外见卖马的老板和丝绸店掌柜的都依着自己的调解办法,解决了刚才的纠纷,便抱着孙子向大集上走去,走了约二三百步,罗铁跑到他前头,拿下时髦的礼帽,笑容灿烂地鞠了一躬,惊喜道,这不是曹老伯父吗?您老人家近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