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搏击海岸,冲刷着沙滩。
一座悬于海外的孤岛,今日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鹤仙人赶了两个月的路,终于回到了交州,他第一站不是自己的治中府,而是面前的海岛。
鹤仙人穿过密林,小心避过盘在树上的花蛇,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处高地。
高地上突兀的出现一座宫殿,和海岛,和密林格格不入。
宫殿玉柱上雕刻着奇花异草,祥云仙女。白玉铺地,仙气袅袅,好一番仙家气派。
突然,宫殿的大门口两只玉柱上雕刻的天蛇活了过来,左边的那一只口吐人言,“沈鹤,你不经传召,来万木殿所谓何事?”
右边玉蛇吐着分叉的舌尖,“若是无大事相扰,吾必吞之。”
鹤仙人原名沈鹤,但大家都习惯称呼一声仙人,倒是这两条玉蛇居然毫不客气,直呼其名。
鹤仙人仿佛和这两条玉蛇颇为熟悉,也不害怕玉蛇口中的吞吃之言,他不紧不慢对白玉双蛇行礼,“请尊使通禀,沈鹤有急事见守望圣者。”
两条玉蛇互相对眼,右边的玉蛇开口道:“等着”
话落,右边的玉蛇灵活的游入宫殿,片刻后,爬回玉柱,“圣者召见,你可以进去了。”
鹤仙人笑的坦然,“多谢尊使。”
鹤仙人急急进了宫殿,脚踩在玉石地面上,映照出鹤仙人焦躁的脸庞。
进了宫殿,只见一宽大玉座,却不见一丝人影。
鹤仙人见怪不怪,对着玉座恭敬行礼,“沈鹤求见守望圣者。”
随着沈鹤三拜,玉座上悄无声息出现一男子,身着玄色道服,头上戴着一支枯枝做的木簪,唯一奇特的是木簪一端生长着一片红叶,仿若刚刚摘下,枯枝红叶一体,殊为奇妙。
“沈鹤,吾不是交代过你,如无万分要紧之事,莫要来万木岛吗?”
沈鹤赶紧赔罪,“是晚辈的过失,晚辈本打算以作品卡牌相诱,拿下吴国半数儒生,那吴国江山必为晚辈囊中之物,到时候举国之力,必能找到圣者所需之物。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益州儒生乔灵,以一介女子之身,威压吴国儒生,出仕短短一年,她一人已占儒生一半人心,晚辈没有把握在三个月后的儒生会上拿下她,为大计,晚辈不得不见圣者。”
“益州乔灵?什么时候吴国有女儒生了?这和无中生有不符啊!难道有什么变故,是因我引起,还是天道自救?不,我绝不敢和此界天道想斗,天道不会主动出手,除非,此界有创世神?不,不,若是此界有创世神,那我不可能溜进来,神无所不知,如果有神倒是更好了,我不用借着万木果实才能一窥长生之道。只需得神半分垂怜,长生有望,可一切终是妄念,神怎会在意凡人死活?”
沈鹤没有抬头,他知这是圣者自言自语,说的都是天机,不是他可以窥视的,只要圣者愿意出手,儒生乔灵绝不可能有幸存的机会。
只要儒生中没有了乔灵,那他就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哪怕那时候,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寻找奇花异草上贡圣者,也不是不能接受之事。
片刻后,守望圣者终于稳住心神,“你身上可有益州乔灵相关之物,吾直接施法将其送下黄泉,免得误了大计,但沈鹤你也该尽力,什么吴国没有奇花异草?吴国有卡师,便不是普通世界,有奇异力量,必有神物,你不可懈怠!”
“是,晚辈绝不敢不尽心。”鹤仙人欢喜的将一本书册呈上,“这是益州乔灵最新的作品洪荒之龟灵,不知此物是否符合圣者的要求?”
守望圣者一挥手,书册便嗖的一声,飞到了圣者手中。圣者随意翻看,突然脸色大变。
他忍不住将书册扔出,仿佛那是洪水猛兽,“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神宫的存在,还有五行莲,难道我们的世界真是由五行莲创世的?那神创万界是谎言?”
守望圣者急急用法力召回书册,急速翻看后,将书册中的内容完全映入脑中,“神宫,天寰界的确真的有神宫。那金玉秘境,还有世界树是否是真实存在?我幼年曾有奇遇,有幸见一神树幻影,虽那神树不是书中描写其果实状若灯笼,其气息冠绝宇宙,但玄机类同,莫非这世上真有一株灯笼神树?那暗世界是真的存在吗?得金玉便可享不朽,那我何必汲汲营营搜齐万种奇花异草,炼制万木果实!”
鹤仙人原本以为圣者追求的长生不老是远如天边明月,没想到好像因乔灵的作品有了契机,他忍不住插口道:“不朽,是长生不老吗?圣者神通广大,不知晚辈有没有长生的机缘?”
圣者目光如炬,只看了鹤仙人一眼,鹤仙人便如遭雷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昏过去前,鹤仙人听到圣者警告道:“不朽之路,吾不过初探,尔等怎敢窥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吾便抽出你的魂魄,练成鬼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守望圣者不是来人间传播主的慈悲的吗?为何如魔鬼狠厉?
吴国,洛阳。
晨光初现,安国公府的马车便急急出了城,往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卫翼遥急急推开门,“小怜,你有没有事,我听送信的人说你受了风寒,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小怜娇弱的躺在床上,看见卫翼遥满目欢喜,“郎君好狠的心,居然舍得整整半月不见我,是我的过,不该情不自禁,可我的心早就跑到郎君身上去了,离了郎君我可怎么活?”
美人娇喘垂泪,让本就心生涟漪的卫翼遥更是自责,“当时小怜你一人无依无靠,我只是好心收留,从未想过冒犯姑娘,可,是我的错。”
朱小怜小心拉住卫翼遥的手,“怎是郎君的错,都是小怜一介蒲柳,却对着天人一般的公子情难自禁,是我对郎君的爱犯了错,和郎君有什么关系。能与郎君有那快活的一夜,足以让小怜回味一生,小怜知郎君家有娇妻,姐姐身为世家贵女,岂是我一贫寒出身的小女子可比的,郎君不必顾惜我,这都是小怜自己求来的。”
小怜眼带泪珠,她心中如何不知安国公世子妃不过一介普通人出身,连寒门都不是。
卫翼遥叹气,他顺手抱过小怜,“小怜,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都是因为我。我那妻子算什么世家出身,她和你相比,身份不过伯仲,要不是我父当年定下婚约,她如何能成我的妻子。”
朱小怜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卫翼遥,“公子真是守信之人,但姐姐怎能如此无自知之明,郎君身份贵重,岂是一般女子配的起的,姐姐当初就该自请离去才是,郎君如此优秀,只有天边明月一般的女子才有一二分资格站在郎君身侧。”
卫翼遥忍不住附和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心虚,“可不能这么说,她一个普通女子,能识的几个字,看看话本,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朱小怜柔柔靠到卫翼遥怀里,卫翼遥本该阻止的,但被朱小怜委屈的眼神一视,便心软了。
罢了,她合该是他的女人,又生病了,本就是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大不了等她身子好了,再提分开之事。
“郎君,小怜心里苦,但只要看见郎君,就一点也不觉得苦了,郎君,小怜不求什么,只求郎君陪小怜几日,就当做是送小怜一场美梦,小怜心愿足矣。”
一个女子,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美目涟涟,卫翼遥如何拒绝,“好,陪你。”
“郎君不诳我?”
卫翼遥捉起朱小怜的玉手,“小怜如此佳人,谁舍得辜负。”
小怜深情呼唤,“郎君”
卫翼遥满目情意,“小怜,你放心,我一直都在,你要乖乖吃药,身子才能好。”
朱小怜在卫翼遥的服侍下,别别扭扭的服了药,小声道:“小怜愿意永远病着。”
朱小怜声音虽然但和她离得极近的卫翼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小怜又娇弱又委屈,心下更是不忍,“小怜,你怎可如此任性,身体是自己的,以后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
朱小怜笑中含泪,“如果小怜一直病着,郎君便会怜惜小怜,一直陪着小怜。有郎君在,小怜便是立时便去了,心中也欢喜。”
“住口”卫翼遥捂着朱小怜的娇唇,“傻丫头,你怎么这么让人心疼,我答应你,哪怕你身子好了,也可以住在这里,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心中原本的打算一时都飞到天边去了。
朱小怜面上全是欢喜,“郎君,你对小怜真好,小怜不是不讲理的女子,小怜只是不愿意以后都见不到郎君了。”
卫翼遥抱着朱小怜,“我知你心意。”被这样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崇拜着,爱慕者,不顾一切的纠缠着,极大的满足了卫翼遥的大男子之心。
卫翼遥不是十岁便觉醒卡师天赋的,虽然卫翼遥作为安国公的嫡长子,但安国公府在二十年前,也不过一小将,陡然富贵,自然跳不出暴发户的圈子。
父亲宠爱年轻的小妾,出身高贵的庶弟,母亲本来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没想到却在卡师觉醒仪式上一败涂地。
后来有了机缘,他才成了卡师。
但那短短半年的人生大起大落,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太深太重的痕迹。
乔月爱他,却如菟丝子一般依靠着他,乔月再美,不过一副皮囊,不能宽慰他的疲倦,不能安抚他的忧伤。
连可作为联姻筹码的高贵的血脉都没有。
这一件件成了卫翼遥的心病,直到在街上救下无依无靠的朱小怜,一切都爆发了。
他试图将一切恢复到过去,可惜,他失败了。
待小怜甜甜睡去,卫翼遥才舍下她出了小院。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卫翼遥的去路,卫翼遥本因离开小怜心情烦躁,如何会忍,“放肆!你竟然敢挡我去路!还不速速滚开”
“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这么一点出息吗?我要你哄好乔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拦路的男子玉面一沉,身上的气势压的卫翼遥不敢动弹。
卫翼遥吓的手抖,颤着声音赔罪,“竟然是,是大人?是卫翼遥失礼了,请大人赎罪!”
大人叹了口气,“罢了,你只要稳住乔灵,不影响我扬州大局,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我希望你记得,是谁让你从一介普通人成了高高在上的卡师,我能让你成为卡师,自然也可以让你失去卡师的身份。”
某被威胁,反倒松了口气,起码对大人而言,他还有用,他好不容易见大人一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敢,某绝不敢耽误大人之事。只是,只是某有一事不明,如果大人要关照乔家,何不亲自收下乔月,毕竟乔月也算是难得的美人,又何必借我给她世子妃的身份?”
其实卫翼遥想说的是,何必便宜他。卫翼遥有自知之明,他除了安国公世子的身份,有哪点配得上乔月的仙人之姿。
乔月一个普通女子,被大人挂念,必然在大人心中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