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立场是坚定的,直到王大满筹办完了所有事,他也依然保持着那个态度,全力的支持刘高德,这无疑是等于得罪了王大满,可是刘高德已经是苟延残喘,对于王大满越俎代庖做的这件事,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声,只是依旧坐在院子里,顶着巨大的太阳,看着焦黄的叶子被晒得一片片落下来,也不出门,也不参加劳动,更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出面解决,似乎是对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村子里唱大戏的地方选在了村中央的那片空地上,前几天已经来了一帮人搭好了台子,就是用简陋的木椽搭起来的一个方格子,上面盖了一张篷布,然后中间部分立了一张板子,隔开了演出的区域和后台区域,戏台子所处的地方地势较低,这样也有利于看戏的人能更好的看得到演出的内容,戏台子正中央的上方挂着一块横幅,上面写着“陕北圪梁梁道情戏曲”,这应该是请的那个戏班子的名字,也是土生土长的陕北地区的戏曲种类。
当天早上,村子里一干人等在王大满的带领下去后村的庙上请来了楼子,当然楼子供奉的是龙王爷,四个人抬着楼子,前后冲撞,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来回扭着,好像抬着楼子的那四个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楼子里的龙王爷在驱动着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看着很是玄乎,记得在之前我去看戏的时候,见到这个情况,我问过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抬楼子的那四个人真的不受自己控制吗?我爸当然回答我说:“肯定是受自己控制了,那要是楼子里供奉的神神让他们往沟里跳,他们也跳吗?不可能的事,都是那些庙上的人为了让大家相信,然后才搞的神乎其神,要是太中规中矩了,那谁还信这些东西”。
将楼子迎前来之后,村子里的人摩肩接踵的走向那片空地,一时间人声鼎沸,甚至还有前村、后村的不少人前来观看,一个阴阳先生站在楼子前,不知道瞎鼓捣了半天,说了什么也没听见,然后点了几炷香,摆放了一些供奉用的东西,水果还有一些肉食,将楼子供奉在了那里,阴阳先生弯腰作揖,又不知道对着楼子说了什么话,抬楼子的那四个人又是一通乱扭乱跳,由于人太多,将那个地方围的水泄不通,正当那四个人跳的正酣,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前村狗熊的爸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一跳一顿的朝着楼子跑了过去,跟着那四个抬楼子的人的节奏跳了起来,姿势甚是滑稽。
一般人哪有那胆量,楼子里供奉的是龙王爷,丝毫是不敢冒犯的,特别是这些农人的心底里迷信思想严重,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农民,哪里敢冒犯至高无上,一个喷嚏就可能带来大洪水,大灾难的龙王爷呢,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信其有,不信则无的态度,但是也不可能去平白无故的招惹这些东西。
狗熊的爸爸在场地中央舞的正酣,再加上还有其他四个人也在踢踢踏踏的乱跳,本来就天气干旱,地上的黄土借着这些人跳腾的力道,全都飞扬了起来,场地上一时狼烟四起,身在场地中间的人都被飞扬的黄土侵蚀的像个兵马俑,只留着两个黑咕隆咚的眼睛,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