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嫡长子的魏荀接过了南境大权,他厉兵秣马,加征赋税,俩年间,南境军实力大增,让各国忌惮。
但他依然准时向晋国进贡,并且比其他国家进贡的多得多。他不遗余力地讨好晋王,只为了再多些时间韬光养晦,再多些时间变强。
直到他的军队远强于楚国,他汇军于东,剑锋直指宛城。
然而最终他也没能出兵,老楚公薨逝了,他的大儿子李震继位,便立即将宛城还给了南境。
刚刚举起的利剑,在深思熟虑后,还是放下了。
那日昏沉的午后,魏嵇的寝殿前只有寥寥数人,魏荀得了令,父亲叫他前往宫中议事,他看着父亲已经几乎彻底没了人气的脸庞,竟笑了。
“参见父君。”
“你来啦,快坐。”魏嵇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魏荀。
“谢父君,”魏荀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父君,不知何事召儿子前来。”
“呵呵,父亲叫儿子过来,难道非要有事吗?”
“是儿子说错话了,父君召儿子来,自然随意,儿子没有怨言。”
“没有怨言?”魏嵇叹了口气,“我虽一直不说,但也清楚,你的怨言不少啊,父亲病得很重,很重,今天难得有力气说话,就想和你聊聊。”
“父亲想聊些什么?”
“没什么,”魏嵇咳嗽了两声,“你说说,若是李震不选择把宛城归还,你会出兵吗?”
魏荀被问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若是不出兵,那儿子何必连兵呢?”
“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这么点小事吗!”
“正是因为这么久了失地还是不能收回,儿子心里才痛!才不甘呐!”魏荀的言辞有些激烈起来,“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没变,还是在怕,在怕什么!在怕您心目中的美好世界被打破!可您清楚,这天下维持不了多久了!是该洗牌了!”
“你放肆!”魏嵇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沿,魏荀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孤再问你一次,若是孤死了,你继位后,能不能继续孤的事业,走孤的路。”
魏荀闭上了眼睛,他缓缓站起身,“父亲,您这算是给儿子最后的机会吗?”
“你当我老了,病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吗!你这几年权力大了,干了那些事,孤确实管不了,孤确实力不从心,但孤看得见!”
“呵呵呵,好啊,父君,儿子告诉您,儿子会废弃您所有的法案!儿子要征伐天下!儿子要大一统!”
“好一个大一统!来人!”
魏嵇话音刚落,数十名甲士便冲了进来,死死围住魏荀的去路。
“父亲对不起你了,”魏嵇叹了口气,“你难继大统,你必然是天下的祸害。”
“父亲是想杀了儿子吗?”
“是啊,可孤给了你机会了。”
“可儿子也给了您机会了,”魏嵇瞪大眼睛看向魏荀,那张脸似乎突然变了样,变得陌生了,冷酷了。
“都出去吧,”魏荀坐回了位置,那些士兵听到了魏荀的命令纷纷退了出去。
“你!你!”
“父亲,别生气了,毕竟儿子希望看着你安详地死去,”魏荀给魏嵇盖好被子,此刻的魏嵇因为愤怒,病症突发,没了力气。
“父亲,儿子想问问,若是杀一人而救天下万民,这样对吗?”魏荀平静地看着那挣扎着的老父亲,顿时笑了,“我相信您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定是愿意的,好了,儿子也不多说了,这救天下万民所要牺牲的第一个人,便是父亲您了。”
魏荀拿起了一旁的枕头死死扣在了魏嵇的脸上,他紧咬着牙,看着父亲无力地颤抖了两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他似乎释然了,瘫坐在椅子上。
“父亲,父亲!”魏荀闭上了眼,“儿子不要做人臣,儿子要做王!做这乱世的枭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