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听了越发起劲,先把幞头扔到地上,省得等会打起来弄坏了,捋起袖管正准备开撕,冷不丁瞥见拴在木桥横栏上的乌奴和香菇,突然像泄了气的猪水泡——两兄弟干仗没一点问题,然而让这对畜牲在旁边看笑话,成何体统?
“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上,等以后再找你好好算算!”
韩诚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拉着乌奴气呼呼的往前走。
吴益赶紧牵着香菇追了上去:“我等着你秋后算帐,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说说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他之所以贸然问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刚才薛岳二人反应过于平淡,完全不合乎常理,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不是白忙活了。
韩诚回过头依旧忿忿不平道:“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益无可奈何道:“可我怎么感觉他们没当回事儿呢?”
“唉哟喂我的吴大军头,你是想看他们惊慌失措,还是想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我看你啊,八成忘了他们是什么人了吧?”韩诚继续嘲讽他。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对啊,一直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这不正是他们这支铁军的本色吗?区区几句话就想震慑住他们的少帅和高参,那还能叫岳家军吗?
本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被韩诚连讥讽带挖苦一通奚落,反倒感觉一下子好多了,在回太平州城的一路之上都在哼着小曲儿——虽说没能见到岳侯本人,但至少已经和岳家军扯上关系了,还愁以后没机会攀交情吗?
由于是大白天,又走的是夯土官道,两人只用了一两个时辰便从铜陵县赶回到太平州城,刚在日更宅前面翻身下了马,就被一直在门口守候的李小宝迎住了。
“军头,你可算是回来了!”
李小宝一见面就埋怨道。
吴益见他满眼血丝,面容憔悴,估计因为复仇之事又是一夜未眠,忍不住安慰道:“小宝啊,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李小宝从他手里接过香菇的缰绳,摇头道:“不是我的事儿,是军头您自个儿的事儿。”
吴益诧异道:“我什么事儿?”
“你夜不归宿,营队管将点卯不至,杀头的罪过呗!”
韩诚直到现在仍余怒未消,趁机在旁边兴灾乐祸。
他本打算在城外就和刽子吴分道扬镳,直接回临江水寨算了,后来转念一想,不如趁这个机会,让这个可恶的刽子吴出出血,请吃一顿饕餮大餐!吴益倒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但口袋里没带现钱,两人只好先回日更宅,结果饭还没吃上先过了嘴瘾。
“韩巡检言之有理,”李小宝接着话茬道:“昨天半夜三更,张管将亲自跑来一趟,今日又再三遣人来问,八成是有急事要找您吧!”
吴益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妙:“他没有说什么事情吗?”
李小宝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只交待说等您回来之后,再不可出门了,就在日更宅候着他。”
既然如此,吴益只好冲韩诚抱歉一笑道:“韩大官人,实在对不住,咱们只能在家里凑合一顿了。”
韩诚表示无所谓,只要能吃顿大餐补偿一下受伤的小心灵,在哪里都一个样。
李小宝安顿好香菇之后,就去城中最大的太平酒楼,拎回来几个本地特色硬菜和两壶齐云清露,三个人在吴益的独居单间里,关起门来悄悄过嘴瘾,吃饱喝足又眯了一大觉,直到夜幕掌灯时分才被一阵嘈杂的声响吵醒。
吴益揉着眼睛推开房门一看,阿哈,怎么突然跑来这么多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