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惊慌?”
吴益若无其事的问道。不就是老刘家那堆破烂家什嘛,能值几文大钱?
“一个名叫赵撙的队官要抢走您的坐骑!”李小宝抢先回答道。
啊!船仓的马厩里拴着那么多河西战马,一个比一个生猛,为啥偏偏挑中表面傲娇内心温顺的香菇,它招谁惹谁了
吴益有点脑筋转不过来弯了,好半天才诧异道:“咦,这却是何故”
熊二可能是担心正在看护香菇的熊大吃亏,着急道:“那个姓赵的赤膊大汉一头钻到马厩里乱捣乱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香菇突然尥蹶子踢了他的屁股,这下麻烦惹大了,您快去瞧瞧吧!”
吴益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就是个惹祸精,话说都到帝都了,你就不能稍微收让我省点心吗正想过去看看,不料,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吴盖,突然愣愣的问道:“你们如何得知那赤膊大汉姓赵名撙”
李小宝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找军头司的那个马夫打听过了,据说此人几个月前犯了案子,刚从备将降为队官。”
“军头司的那几个吏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何不站出来阻止他们”
吴益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吴盖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悄声:“兄长有所不知,这个赵撙,就是此前与殿前司在闹市械斗的管干使臣,听说他刚从军头司的虎柙地牢里放出来,现如今明摆着故意在找殿前司的茬,军头司那几个低阶滑吏是混世老手,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殿前司的把柄他们有什么把柄”
吴益眼睛一亮,八字军的人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吴盖忽然面现尴尬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稍顷才俯首贴耳悄声道:“殿前司里有人偷偷私贩官盐!”
哦
吴益正想问个究竟,就在这时,那个头裹红抹额的赤膊大汉忽然从船仓里倒退着走了出来,手里硬拽着一匹倔犟的小役马。那家伙的阔面大脸上乐开了花,嘴里不停的叨唠着:“踢的好!踢的好啊!哈哈哈,这天下就没有我赵撙驯不服的小马驹!”
熊大哭丧着乌紫乌紫的大脸,一个劲的冲他拱手作揖道:“香菇可是俺们军头的心肝宝贝,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它吧!
吴益一眼就看出来熊大这是被人揍过了,当即大踏步走过去,寒着脸喝问道:“怎么回事儿?”
名叫赵撙的赤膊大汉,回头瞪视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这匹小马驹就当是你们缴纳的过河税了,让开!速速让开!”
吴益顺手摘下腰上挎的刽刀,冷哼一声道:“打了我的人,还要抢我的马,你摸摸头上长了几颗脑袋”
紧随而来的吴盖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襟,悄声道:“兄长切勿冲动,沿河两岸皆是八字军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回到皇城再作计较……”
赵撙没等他说完便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这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之人,他们一个身披使臣甲胄,一个穿戴着宫干服饰,看上去像是禁卫三衙的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在他愣神之际,身后趁虚而入的熊大劈手夺过缰绳,拉起香菇就想往船仓里跑,别看赵撙长得粗犷,却是个反应敏捷之人,他连想都没想,抬起大长胳膊就抡了过去,熊大若是被钵大的拳头击中后脑勺,估计当场就得晕倒。
刚刚赶到的熊二立马惊呼起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吴益情急之下使了个围魏救赵,用手里尚未出鞘的刽刀,轻轻点了一下赵撙的小腿后弯儿。
这一招立竿见影,赵撙那一记挥臂重击不光抡空而过,而且由于身体瞬间失衡,一头撞在香菇的臀部,香菇当然不会客气,顺蹄踢了一下,这一次正中赵撙的裆部,这家伙当即疼得蹲在地上嗷嗷直叫。
他的痛苦惨叫立马引起同伴的警觉,几十个持械悍卒迅速从大货船的犄角旮旯里汇聚过来,很快便将吴益等人围困在当中,熊大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挺身护着香菇,李小宝和熊二则端着各自的佩刀,一左一右挡在吴益前面,只有吴盖像个体面的局外人,趁乱躲到船舷右侧的避风篷下瑟瑟发抖。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刺刀见红了,吴益突然哈哈大笑,轻轻推开李熊二人之后,径直朝着蹲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赵撙走去。
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悍卒猛然冲了出来,挥刀就砍,吴益偏身躲过之后,顺势当胸擂了一拳,那厮咣咣咣连退数步,一屁股墩坐在猫着腰的赵撙后背上,在场之人见此情景,全都为之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打法。
“八字军的袍泽弟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打了不该打的人,你们自家倒霉不要紧,不要像几个月前那样,连累了王彦王太尉!”
此言一出,几个正准备出手的年轻悍卒悄悄向后撤了一步,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上次在平江城的闹市里与殿前司那帮瘪犊子干仗,虽然大家伙儿打得很开心很过瘾,然而事后王太尉却被连降两官,若不是有张相公罩着,前护副军都统制的位置差点保不住,谁还敢再节外生枝
吴益伸手把赵撙从地上拽起来,笑着问道:“赵备将,虎柙地牢的饭菜滋味如何”
赵撙的疼痛感已经明显见缓了,听到“虎押”二字,本来就很难堪的大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来几个字:“你……你们是军头司的人”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