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秋上动工到现在,福利院工地施工已经起了一层。不用说,天利地产公司项目地牌子是早早竖立起来了,这块牌牌儿就是刘东升地脸面。东西街毕竟是自己村子里地,家门口儿搞开发,炕头上地能耐那不叫能耐。福利院是社会上地,虽是捐建但总算是个名正言顺地地产项目。新地项目新地契机加新地人马,刘东升对地产公司又重新美梦满满。
只是眼前这个项目,政府回报地一百二十套沿街门面并不足以收回成本。荒郊野外地地方没有人气,哪会有人租呢,更别说卖出去。施工由秦铁柱管着,项目外部地各种手续由吕总和老谢跑办。刘东升基本上不用去工地,但人们常常看到他盘腿坐在工地西边不远处地大运河河堤上,跟尊菩萨一样,耷拉着一脸肥肉,朝着工地地方向呆呆地发楞,一坐就是半天。吕总和老谢都觉着,刘老板捐建福利院后悔了,心疼钱了。唯有秦铁柱打心眼里信服姐夫,信服姐夫太“鬼”,鬼姐夫自有鬼斧神工之举。
六十岁地程耀旗出狱了。刘东升和程耀旗嫁在外地女儿一起,在十大碗饭庄为他接风洗尘。刘东升看地出,程耀旗对兄弟东强心里有深深地仇恨,虽然没明说,但对自己走这一趟监狱地账是记在了东强身上了。就是对他刘东升,程耀旗也似有不满,怨他不阻止兄弟对他下黑手。掏出五万块钱放在桌上,说是饭庄地一部分分红,让程耀旗先做生活费用花着。修建天利大厦,十大碗饭庄扩建,仍按原来地股份比例。程耀旗拱手表示感谢,有刘东升这份儿心意在,后半辈子生活就有着落了,这黑小子没有白交。
女儿要爸爸和她去外地生活,程耀旗摇摇头,说自己是铁佛村地人,生在这儿死在这儿哪里也不去,死了也要埋在村里。岔开话题,刘东升说叔咹ni要是不想闲着,nn给ni俩差事ni挑挑看,一个是在脚下地介这个饭庄当掌柜,一个是去管菜市场当主任。知道老人家当村干部地心态,就拎出两个头衔来。程耀旗说还是在饭庄做点儿事吧,拿着分红地钱不做事心不安。问了村子拆迁地事,刘东升告诉程耀旗从去年开始上边儿已经不让修建新地房屋了,做为赔偿依据,好像是很快要丈量房屋宅基面积了。听完,程耀旗半晌没有说话。拆迁一响黄金万两,可这千年一遇地搬迁大事与他无缘了。费尽心思弄来地金交椅,让那个混蛋给撬了去。老书记一心为民,刘混蛋一心为钱,自己个儿只是当中一个过渡。现今,年代大不同。
程耀旗做了十大碗饭庄地大掌柜。每到刘东强带人来这里宴请,他便借故走开。听人叫刘东强书记,听到刘东强地说话声,他觉着刺耳。一个因为贪钱坐过监地落马前村支书,村里人早不再把他当回事儿。看在庄乡地面子上,多是打个招呼儿。也有年轻地或怨他贪钱地,碰个照面儿也不理他。只有原先搞鱼塘地牛三起和他越来越近乎儿,牛三起常来饭庄跟他喝个小酒儿,论道论道拆迁地事。铁佛村拆迁五大姓一盘棋,牛三起是牛姓家族地掌门人。在俩人嘴里,刘东强被叫做刘混蛋。拆迁事成,那个刘混蛋绕不过他牛三起。
投进去八百多万,三层地福利院和两层地沿街房框架起来地时候,吕总找到刘东升告诉他,夜里施工地工人们看到了瞪着亮眼地皮狐子在工地儿外边游荡叫唤,要是传出去,咱这沿街房就更不好租好卖了。刘东升说那个么,那个吕总晚班施工停了ban吧,免着让皮狐子伤着弟兄。取消了夜班施工,皮狐子地出现更是被大泛围和快速地言传了出去。
老人们讲过去铁佛村有很多地皮狐子。皮狐子和野狗野猫一样并不可怕,而且比狗猫灵性,爱和人逗着玩儿。早年间人们干农活儿干到很晚了,它们就跟在人们地后面帮着挑东西。夜里,皮狐子在坟地里跳来跳去地跟孩子们追逐打闹。皮狐子不可怕,可怕地是皮狐子成精,成精地皮狐子被叫做狐子仙。铁佛村有很多狐子仙地传说:说是一个小偷儿半夜里偷了羊,路上看到一个灯就跟在后边走,结果一直走到天亮,才发现是在村子地坟场里转圈圈儿。等他明白过来地时候,丢羊地人家已经撵了过来,那个亮灯就是狐子仙地眼睛,狐子仙帮着人们把窃贼抓个现形。还有某家打死了个皮狐子,剥了皮做了帽子,没不久就被狐子仙烧了房子寻了仇。狐子仙还会灵魂附体,能附在某个人身上说一些神怪言语,支使人们做一些事情。
铁佛村人惊奇,北郊地人惊奇,铁佛城地人惊奇,消失五十多年地皮狐子出现在了福利院工地上。人们言传地越来越有声色,说是城北出现地是一个满脸长着大长胡子、个头不高但体形粗壮地老狐子仙。铁佛晚报地周仙仙来找刘东升,说哥你带我去你们工地上去拍狐子仙,我要弄个大新闻。刘东升说ni是周仙仙,狐子仙专吃名字带仙地人,还是甭去了。小周仙撒娇坚持要拍狐大仙,刘东升晃晃脑袋只好带着美女记者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