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闻言，不禁又羞又气两腮薄红：“那就算了吧。”

却不想浅语笑吟吟地从岸上下来，到了跟前拉着水仙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什么事？”

浅语将水仙拉远了些，背着盈持说悄悄话：“方才我去八爷院子里给原儿送东西，你猜我听到什么？林二爷家的事！原来林二爷的嫡长姐嫁给了一家卖米的商户，听说家资很是富饶！”

“真的？”

“我哄你做什么？再有，林二爷已经订过亲了，是他姑母家的表妹，亲上作亲。”

盈持竖着耳朵，脑海中灵光倏现：父亲是兵部主事，家业有限，那必然是科举出身，居然将嫡长女嫁与商户，那是极丢面子的事情。

林家……

林憬还……

前世皇兄登基改元那年，身边曾有位姓林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在她二十三岁生辰赐长公主封号之日，奉皇兄之命，作为两位册封使之一去到江府，并且给她带去了太后的贺礼——那块极品黄翡“喜鹊绣球”。

只是后来，那位林副指挥使竟被林家驱逐除族，连姓氏亦被剥夺，原因是：他支持嫡长姐与夫义绝！

……

入夜，池府西首书房的小池塘边。

偶尔的蛙声呱呱叫两声，点点的萤火虫在池塘边的菰丛与水上的花荇间起落，在漆黑的暗夜里忽隐忽现。

林憬还听盈持轻描淡写地说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行。”

“不行也得行！”盈持的声音让四周温度骤降。

林憬还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能做得出的事情：“那谢文绍既是京畿道和县的帮闲，与官府素有来往，定然小有势力，银钱上也周旋得开，你教我买下他的母亲与兄弟，岂不是给自己招惹祸端？”

“你做不到么？”

“并不是，只是不能做。”

盈持伸手去扑飞近身边的流萤，打开手心，瞧着黑暗之中那微弱的光点，声线淡漠地道：“那就签下他们的死契，无论用什么法子。”

回答她的是林憬还的沉默以对。

盈持放了掌中的萤火虫，捡起地上的灯笼，林憬还终于发问：“你和那谢文绍有仇？”

“哪有。”

“这么做你可想过后果？”

盈持抬起脸来，仰头看着天上被云彩遮蔽的淡月，喃喃自语：“后果？我只知道我若不这么做，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

盈持轻轻一笑：“你帮我这个忙，我答应以后同样帮你一个大忙。”

“你、帮我？”

“对，比如说，设法帮你长姐脱离苦海。”

盈持低低地打着灯笼走远，漆黑的池塘边，林憬还依旧迎风伫立，眸子里燃着烈焰与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