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和我...很像。”
周质搜肠刮肚的找寻词汇,也只找到了一个像字,但照片中的男人和他生前的相似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字可以表述的范畴。
他再次看了看那张照片,视线停留在下巴的那道疤痕上,那是他中学时踢球受的伤。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声嘶力竭的笑了起来。
“PS的?”
“合成的?”
“你以前偷拍我的?”
“宝叔,你多大的人了,还开这些玩笑。”
周质绝望的猜着每一种可能,每猜一次,都死死盯着宝叔的眼睛,像一个赌徒盯着翻滚的骰子。
但无一例外的,每局他都输了。
宝叔掏出烟盒,自己点上一支,又给周质点上一支。
吐出一口烟圈之后,他缓缓给出了最终答案。
“我亲眼见到他了,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
周质别过头去猛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扁。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的时候,我发现这个男人开车送钟薇来上班,当时看的不很清楚,只是觉得多少有点像你,我开玩笑似的问钟薇,‘怎么找个男朋友,还这么像周质?’”
宝叔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深吸了一口烟,香烟燃下去一半,然后他抬头看着周质,好像在等待他给予继续说下去的许可。
“她说什么?”
周质急不可耐的问。
“她说,那就是周质啊...”
“什么?”
“她觉得你没死,她觉得那个男人就是你,而且你从来就在,她的记忆是延续的,从我派她去接近你开始,她记得和你假戏真做,记得陪你去治病,陪你调查你那件案子,到这里都是正确的记忆,再往后,在她的记忆里,你的病治好了,案子没查清楚,你辞掉警察换了工作,和她在东郊买了房,你们现在住在一起,我的感觉是,你死掉之后的记忆在她脑子里被抹掉了,然后被替换成了别的记忆。”
宝叔说的很低沉很慢,仿佛在讲一个鬼故事,但以周质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会讲鬼故事的人。
“不可能!她来给我扫过墓,我坟前还有她送的花。”
周质几乎是叫嚷着反驳道。
“那束花是我买的,马蹄莲,你的所有喜好钟薇都报告给我了,我想纠正她的记忆,所以买了花,带上她一起去给你扫墓,我站在你墓碑前跟她解释你是怎么死的,我跟她说我参加了你的遗体告别仪式,亲眼看见你被推进焚尸炉。”
宝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一口喝到底,仿佛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
“你见过自闭症患者吗?就是那种你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她自己看到的东西,只要与她脑子里想象的不同,就会自动删除,她那时在你墓碑前就是这个状态。”
“那你找医生给她看病啊!”
“我找了全市最好的精神科大夫,以体检的名义给她诊断,结果是一切正常。”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调查那个男人呢?”
“我调查过了,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
宝叔说着打开手机,翻出一张身份证照片。
“他盗用了我生前的身份证?”
周质瞥了一眼,姓名周质,出生日期是2000年七月七日,照片是他刚参加工作时拍的。
“仔细看,住址,身份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