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起床上学了。”

祁云翻个身，把摇晃他身体的手打开，声音含糊：“媳妇别闹，我都毕业好几年了，上什么学。”

但这只冰凉的手蹬鼻子上脸，刚打掉就贴在了祁云额头上，轻声自语：“没发烧呀？管谁叫媳妇呢，傻小子....”

突然祁云心神一震，他紧闭着眼，大脑十分清醒的躺在床上，先小心翼翼嗅一下，空气中，发霉味是那么的熟悉，祁云瞬间湿润了眼眶，把视线搞得模糊不清，他缓缓睁开了眼。下意识便叫了一声：“妈.....”

面前弯着腰，谐美笑着的女人打趣道：“是生病了呢，还是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上学呢？”

“我.....”

“今天不想上学也没关系，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吧！妈妈不希望你为了学习而累坏了身体，我去帮你给老师请假。”

祁云坐起来，看着这个女人走出房间，再抬头看了看屋顶上，因为潮湿而黑一块白一块的墙，眼泪无声滑落。

他太想母亲了，只是梦便使自己憋了十几年的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外面脚步声响起，祁云急忙把眼泪擦净，男人的眼泪是不便与给亲人看到的，哪怕是在梦里。

“小云，假请好了，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妈妈要去上班了，饭钱放桌子上了，饿了就自己去吃饭。”

祁云怕红了的眼睛被母亲看到，让她的在天之灵误以为自己过得不好，便用被子蒙上了头。他现在有车有房，自己开了家小公司，生活虽然忙碌，但还算不错，只是....您没活到这个时候。

祁云痛哭流涕，脸对着厚被无声的嘶声哭喊。

“我走了。”大门发出破旧不堪的声音，很刺耳，祁母温柔的嗓音把噪音仿佛过滤了，连带着都温馨了起来。

“等等！”

祁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祁云直步上前，在祁母惊讶的目光中，给了她一个拥抱。

“小祁懂事了呢……晚上见。”

祁云回到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注视天花板，“该醒了吧。”

醒来后，他是肯定要去祭拜下母亲的，带着妻子孩子。

他怎么呆呆了很久，眉头一皱，感觉不太对劲，趿着拖鞋在屋子里四处看看，“和以前不太一样啊……”祁云喃喃道。

祁云的父亲是设计桥梁的工程师，但一次桥梁工程发生塌毁，损失经济数亿元，国家项目，工程组的人互相推卸责任，坐了三四年牢就出来了。

只有祁云的父亲，对于所有诉讼和污蔑，他供认不讳，直到死，也没走出过监狱。

因此他母亲，一个温婉淑女从小便十指不沾春阳水的江南女子，一个人单独起了要把他养大成人的责任。

他恨父亲，但有多狠，相反就有多爱他的母亲。

家中很空旷，只有少数几件实用且坚固的家具得以延续使用。

祁云没有在意和记忆中有些不同的家，坐在一块木凳上，静静享受着没有工作、家庭、琐事的世界。

“该醒了，要不上班要迟到了。”祁云凭着感觉说。

“该怎么把自己叫醒呢……”

祁云思量半天，手掌调整好位置，啪，一掌拍在脸上，痒痒麻麻的，但眼前只是晃动了一下，并没有感到刚从梦中醒来的浑身酸痛，也没有入梦时的大床。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会上班晚，那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他站起来随手拿个杯子，接了杯水。

站在镜子面前，他母亲是不仅性格温柔，样子也是闭月羞花般的，要不然，现在面前这个十六岁的祁云，怎么会那么帅呢？

他微微一笑，举起水杯，敬自己，一饮而尽。

兜兜转转回到卧室，把身体很用力的扔到床上，“十六岁.....”祁云思索着。

“好像要遭受青春的大变故了，”越想记忆便越争先恐后的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