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心中冷笑,盘腿坐下,伸手就把木鱼推到一边,开门见山道:“怀山大师,礼部侍郎蒋氏家中爱女方逝,我想请你去做一场法事。”
怀山和尚大为意外,沉吟道:“超渡净法之事,那是随缘的。不过众生平等,不管是侍郎之女还是路边冻死之骨,贫僧都会一视同仁,不过,小居士,你只为此事而来么?”
怀山和尚眼神盯着他,袖中死死捏着的那封沉甸甸的信。
“我还没说完呢。”李长安抿嘴:“大师去侍郎府做法事的时候,还得捎带两个人进去,就以你弟子的身份便可。”
原来如此,怀山和尚立刻就明白了,不过,这事可是十分棘手。
蒋侍郎女儿的惨死,城中已有不少传闻,今日在宫中还曾听几位大人说起此事。此事的为难之处,就在于当朝崔相亲自派人挡在了蒋侍郎府外,禁止一切无关人等入府查探。
怀山和尚在帝都玲珑八面,更与各路贵人交往密切,这背后的风吹草动他如何不知。这少年以大理寺差人的身份,提出这个要求,那是要拉自己下水呢!
怀山和尚眼皮垂下:“此事,似乎大大的不妥,恕难从命。”
李长安身子靠前,声音立刻沉了下来:“怀山,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此事你非做不可!”
怀山依旧是低眉顺目,袖中手指却是颤抖起来,不知是生气还是畏惧。
啪嗒一声,他袖中那封早已揉搓成一团的信落了下来。
再抬头时,这位西山寺名僧眼神凌厉,浑身一股奇异的气息鼓动:“小郎君,你这是在威胁贫僧?”
李长安直接起身,冷笑:“中和四年,黄巢之乱方平,城中幽魂遍地,大和尚你以西山寺东堂执事之名,入平康坊超渡亡魂,那年正是月圆之夜,仲秋之时,你在六婉花馆偶遇康三娘子……”
怀山和尚浑身颤抖,眼中布满血丝,颤抖的伸手,拼命敲着木鱼,但那木鱼之声却是乱极了。
“当时的确是康三娘子诱惑你在先,但一夕之欢后,你为何要骗她说三日后就还俗出寺,前来替她赎身?”
李长安俯身看着这僧人:“当然,康三娘子等白了头也没等到你,不久莫名得病而死,你却是已经成了西山寺讲经首座。”
康三娘子之死到底是不是怀山和尚所为,已经不重要了,以今日怀山的身份地位,此事只需透漏出去,他就彻底完了,身败名裂不说,恐怕还得受大寺丞的戒法惩治。
怀山和尚扔下木鱼,陡然而起,眼中晶光四射,带着一脸狞笑。
李长安丝毫不惧,竟还转身背对他,目视窗外冷笑:“大和尚起了杀心?”
怀山怒哼一声。
李长安一笑:“外面随我一起来的,是大理寺少卿,青龙司命裴青鳞,她距此处不过三十丈,大和尚你得三思而行啊。”
……
……
裴青鳞早已不耐烦的来到参佛堂外了,一路上无人敢拦她。
心中隐约不安下,她正要强行闯入,就看到李长安悠然而出,后面那位怀山大和尚还客气的亲自送他出来。
对裴青鳞眨眨眼,李长安伸手:“金饼拿来,此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