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载口中念的是诗剑剑诀，但招式用的却是刀法。

李长安双目所见之处，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出现的是一些变幻的轨迹线条，其中白色的厚重的那条是刘元载的剑意，其他散乱的细密的是禁卫们的气息。

而在这些线条变化的轨迹中，忽有一条同样厚重的金色磷光出现。

她来了！

李长安精神一振，口中大声道：“非剑意，乃沙刀！”

六个字，谁也听不懂，但突袭而来的裴青鳞懂了。

刘元载的剑意是虚招，来自沙陀的黄沙刀劲才是实招。

半空中，裴青鳞剑走如蛇，剑刃上的金色磷光愈发耀眼，却是人随剑来，在半空连写四个“鱼”字。

第一个还是笔画简单的鱼，第二个鱼字就开始变形，到了第四个鱼字，比划已无比复杂，化为了一个繁体的“龙”字！

鱼龙变！

一条还带着鱼尾的未完全变形的金龙之光狂暴出现，从正面，直接击溃了所有的雪花与狂沙。

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刘元载后退半步，手里透明的水晶长剑寸寸折断。

他哇的一声吐了半口血，剩下半口强行咽下，却看着裴青鳞苦笑：“鱼龙舞，不愧是凌烟阁国教秘技，鱼跃龙门，天下无双。”

裴青鳞脸色也是苍白，这一招她自己都没想到能施展成功。

刘元载已是慢慢坐下，他挑破九盏守夜灯耗费了太多气息，又与千牛卫一场恶战，所以才被鱼龙舞一招击中。

其实裴青鳞的鱼龙变根本就是半吊子，龙形都还没完全化成。

大理寺司戈上来锁住了不能反抗的刘元载，逐鹿公主车边的一禁卫却沉声道：“殿下说了，此案她要亲自审理，刘元载要送到北门府！”

裴青鳞眉头一挑：“这是大理寺的案子！”

那边方横山帮李长安包扎好了伤口，他点头致谢，大步走来，也不言声，直走到刘元载身前，扯开了他腰间的布带，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一只细长的水晶盒子。

裴青鳞和禁卫首领都是停止争吵，快步过来。

李长安轻轻打开这冒着寒气的水晶盒一角。

一团带着白色纹络的粉红色肉块躺在盒中冰块上。

裴青鳞和千牛卫都尉都是脸色难看。

“左青梅的肺……”李长安推好盒子，握在手里，快步走向公主的马车前。

他低声说着什么。

许久，车中竟传来逐鹿公主的惊呼：“你，你当真要如此？”

“不如此，就进不去崔相的老宅，也就无法真正握到他行魔祭的证据，殿下啊，刘元载能不能招供还在两可之间，以崔相的势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就能抹除所有痕迹，怕是最后还会将刘元载推出来当替死鬼。”

逐鹿公主沉默半晌，最后低声道：“你这一去，九死无生。”

李长安却是淡然而笑：“人各有所求，我此去也有所求，公主殿下只要带着三卫大军及时赶到，一切都还有机会。”

“长安，你要做什么？”裴青鳞撞开禁卫们的阻挠，就要过来问清楚。

李长安却已是跨上拉车的战马，缰绳断裂，他提着水晶盒，呼啸而去。

崔家老宅外，香火鼎盛。

李长安翻身下马，直奔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