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愕然。他们只知道前朝的智勇和尚,却不知其俗名叫王法极。
可任坚柏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收养的他的寺庙,便是王法极出家剃度的那所。
得到了王法极的字画,任坚柏自是眉飞色舞,还拒绝了当场几个高官的买卖,扬言说这是他的至宝,不会转卖他人。
那天尤尚书也在场,他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任坚柏,皱了皱眉头。这个皱眉其实本是无意,但却被有心之人看在了眼里。
过了一年,悠然亭聚会。那天下雨,半夜走山,在外散心的任坚柏死在了泥堆里。
随着裴上元的故事讲完,袁鹰手中那半杯酒还是没有喝完:“这些都是那个混混告诉你的?”
“不,是林高义告诉我的。”
说着,裴上元“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看见这个扇子没?这把扇子是三年前做出来的,你知道是谁找人做的这把扇子吗?”
“不知。”
“是任坚柏。”
说完这句话,裴上元用力扇了两下,陶醉般地嗅着扇上的花香:“任坚柏对林高义说,那天在李府大宅看见李家小姐时,他闻到的便是这个桃花味儿。”
“品书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任坚柏找到了林高义,问他能不能用手上的字画外加他一年的俸禄,让林高义找位大师帮他制一把扇子,扇子最好得是团扇,一定要是绢面,还要带着桃花的香味。至于扇骨如何,那倒是无所谓。”
“起先林高义还诧异,但听说他是准备送给夫人的,心中便是了然。最后,他只收了半年的俸禄作为定金,却没想到,他这边扇子还没做好,任坚柏便没了。”
袁鹰放下酒杯,双目略微失神,口中呢喃道:“难怪那段时间他总是缺钱,连大理寺的内部聚餐都不来,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金主都死了,林高义怎么还要将那把扇子做出来?”
“袁大人啊袁大人,你可别忘了,他叫林高义!他消息灵通,有我们不知道的法门,他清楚任坚柏死于何人之手,但他也清楚任坚柏一事翻不了案,所以这才将那把扇子做完,权当慰藉任坚柏在天之灵。”
说到此处,裴上元合上扇子,抚摸上面的花纹:“扇子做好后,他也曾将其送给任夫人,不想任夫人刚烈,不愿收这东西,又给退了回来。可林高义知道这扇子是为谁而做,也不会卖出去,就这样,这把檀骨桃花扇就成了拂月楼的镇楼至宝之一。”
“今天我去拂月楼置办些物件,正巧遇上了林高义,无意中和他谈及任家母女之事,他感慨唏嘘,同我聊了很多,随后又将这扇子给我。”
听完裴上元的话,袁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这故事,乍听起来倒是有情有义,可我怎么就觉得这经不起推敲呢?”
“经不起推敲便经不起推敲吧,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经得起推敲的呢?”说罢,裴上元大飙演技,又开始高深莫测地笑着。
袁鹰见他这般笑着,就感觉全身上下刺刺挠挠的不自在,恰巧这个时候手下的探子又前来汇报消息。
消息一共有两条。
宋惠文征得任家母女的同意后,将任坚柏的墓掘开了。
圣上听进了小皇子的耳边风,准备重新审理任坚柏一案,而总负责人便是大理寺卿袁鹰,次要人物则是中书令裴文公、吏部尚书尤大人和刑部尚书宋暻。
这一回,可不仅仅是审理一个大理评事死亡案件,更是体现了圣上打压党争的念头。
毕竟圣上已是体衰,太子继位之日不远,这朝廷上的路还是得铺平坦一点。
“你们都确定凶手就是权辰飞了?”裴上元见他们行事迅速,不由感到几分诧异。
袁鹰见他这样问,摇头叹气道:“裴兄,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官场上的事。就算权辰飞不是凶手,那也得是他杀的人!”
“明白了,那你们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我已经派人去搜集口供了,悠然亭一事牵扯到的官员不少,但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应该都能猜到我们现在收集口供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你放心,最后矛头所指之人,必然是权辰飞。至于物证,宋惠文那家伙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哪怕是一具白骨,他也能验出死因来。”
裴上元倒是清楚历史上的宋慈有着怎样高潮的验尸技巧,可就不知道副本中的这个模拟出的宋惠文究竟怎么样,不过既然袁鹰这么说了,他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我们明天就看宋大人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