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掉后,裴上元开始了真正的侦查。
首先是一楼的四个教室。除去第一个教室外,没有一个教室的门是可以打开的。
但好在这里的窗户如同摆设,就算砸坏了也没人会管。
裴上元从第一个教室中搬出一张凳子,奋力地砸向了第二个教室的窗户,如此往复几次后,虽然比较麻烦,但也算是能进入一楼所有的教室了。
由于没有侦查技能,裴上元只好拖着幼年的身体来回查看,时不时被桌椅上厚厚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很快,中间的两个教室都检查完毕,只剩下靠近男厕所的那间教室。
他记得,那个少女最后就是进入了这间教室。
从窗户爬进教室,裴上元一眼就看出来这间教室的布局有点奇怪。
这里面共有三十一张课桌,按照行八列四的标准排列,最后一行后门口空出的地方,则是在放置扫把之类的工具。
但奇怪的是,这样摆放下的桌子,居然并不整齐。第七行内侧靠近窗户的那张桌子与前后左三张课桌的距离明显比其他课桌间距离要大上许多。
听说封校时每个师生都很安静,他们上完了最后一节课,便同放学般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摆好桌椅,从容地走出教室。这样一来,学生故意将四周课桌挪开的几率很低。
而拾荒者也不会没事做特意跑来这个毫无人气的破旧学校挪课桌。
很显然,这里面有故事。
走到那张特殊的课桌旁,裴上元开始此局游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侦查。
这是一个普通的木制课桌,通体漆成黑色,只有桌肚里是纯粹的木质本色,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本色也变得深邃而腐朽。
桌子的表面有用涂改笔涂写的痕迹,但大部分早已被擦去,剩下的经过时间的历练,也几乎难以分辨。
好在,凭着字迹的轮廓裴上元大致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贱人。
一个简单却又能刺伤人心的字眼。
除此之外,桌上还布满了小刀的划痕,以至于整个桌面就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这绝不是上一届学生留下的课桌。这个桌子无论放在哪所学校,都是属于那种需要“整修”的课桌。除非这个学校真的很穷。
然而这所学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在那件事情之前,这所学校还是县城重点中学,而在那件事情的一个月后,一枚至今不知来历的核弹降落在里邻近的山头。
之后这里被划分为黑区。
这也是这里的教学用具没有被人搬走的原因。
“一个被班级里其他人所排挤的学生?有点意思……会是那个家伙吗?”
不知为何,裴上元仿佛看见那个傻乎乎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对着他笑。
鬼使神差地,他坐在了那张满是灰尘的椅子上。
在屁股接触椅子的瞬间,周遭的一切瞬间就变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刚上完数学的课班级静悄悄,没有人想要说一句话。
“她”也是如此。
此时裴上元的视角不是他本体的视角,也不是幼年裴上元的视角。
从椅子和课桌的高度来判断,这个视角的所有者身高大约是一米六几,可能是个女生。
姑且算是女生吧。
她将双手坐在屁股下面,挺直了腰杆左右晃悠,还不停地东张西望。
裴上元趁着她东张西望的空当,大致看了眼所有人的特征。
嗯,有几个大致特征重复度较高的他是没法分辨了。
随后,她又低下头,翻看自己的数学笔记。
说实话,裴上元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数学笔记。那些重要的公式缩成一团在纸张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星座运势则是鸩占鹊巢,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之外,还有一些旧时代明星的姓名,以及几句当时的流行语录。
总之,从高数笔记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妹子绝对不是什么会认真学习的货色。
忘了提一句,裴上元压根就没有高数笔记。他复习的时候都是拿着几本数学教材一顿狂翻,至于能记住多少就得看运气了。好在他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
除了在游戏中。
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的银杏。叶片随风落下,铺了一地金黄。
就这么看了一会,预备铃声便已响起。
就在这时,窗户被一块石子砸中,她起身朝窗外看去——就在这个时候,裴上元从玻璃中看见了“她”的倒影,的确是那个少女没错了——一个干净的大男孩站在楼底,对她招着手。
少女将身体探出窗外,对大男孩“诶”了一声,也挥了挥手。
随后,男孩离开,少女也回到了座位。
两人之间奇怪的交流让裴上元一头雾水。
上课铃响了,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朴素,戴着一串紫檀手珠。
她是这个班级的语文老师。
“好了,我们今天讲《蜀道难》……”
语文老师的声音逐渐远去,视线也约拉越长。很快,裴上元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该死的,刚刚那个究竟是什么?幻觉?还是记忆回溯?”
裴上元扭头看向窗外,已不见当年的银杏。
突然间,他想起回忆中看见的情形——那个大男孩是在楼底对少女招手!
而这里,是一楼。
来错地方了?还是说刚刚那段回忆并不是在这里发生的?
裴上元在确定教室里没什么可以查看的后,迅速来到外面的空地。
这里的确是一楼。
那么……
裴上元抬头看向这栋四层高的教学楼,根据回忆,大致判断出了少女当时所在的楼层高度。
三楼。
就去那里了!